因為青疆王府本身算得上廊腰縵回,閣樓宛轉,杜藺笙至今也懶得記下路線,由得小廝在前面帶路。
終於來到王府中的虎嘯堂,杜藺笙抬頭看了看那塊紅底牌匾,字跡蒼松有勁,隱約一股凌厲殺意破匾而出。
等到內堂召喚,杜藺笙整了整衣領,推門而入。堂內正中只有一把極盡奢華的金椅,沒有別的傢俱映襯,顯得極為突兀和不和。金椅鑲嵌玉石,珠光寶氣無疑。此時只有一位鶴髮童顏的老者穩坐椅中,他身穿錦衣華服,身形消瘦,氣勁不倒如青松,臉上隱隱有一層金光流轉,尤為出塵逍遙。
杜藺笙不敢越矩,低聲恭敬道:“王爺,事情有點出入。”
那華服老者沒有睜開眼,只是靜靜的敲著手邊的玉枕,示意杜藺笙接著說下去。
那聲音不輕不重,也沒半點節奏感。
杜藺笙接著解釋道:“原本我們按照指示,半夜趁著細雨朦朧夜行事,打了他們個措手不及,最後輕輕鬆鬆地帶走了那三個人,後來沐五老爺拿出了那檔子信物,也算成功的交接了。後來沐五爺想派人處決了沐家小姐,沐小姐毫無還手之力,可惜半路殺出了一個青年劍客,壞了我們的好事。那劍客和梁雄交手三招,立於不敗之地。我們只得依諾放走他們。”
“盜亦有道,言而有信。這件事,你還算處理的不錯。可還有它事?”金椅上的老者本來早就瞭解事情全部經過,身在上位,豈有不掌控全域性的道理,所以他此刻緩緩的開口,極為悠閒。
“還有一事,梁雄時隔多年再度出現在江湖,我一時手癢,出手和他過了幾招。”
“哦,還過了幾招,那你們勝負如何,可有受傷?”老人似乎被勾起了些許興趣,語氣中有些道不明的意味。
“不分勝負,點到為止。”
老人睜開了雙眸,他的眼神如尋常老人眼神一般無二,只是偶有精光點點和幾絲笑意。
“此事就此算了,畢竟就是百金的買賣,沒必要太過在意。在沐家主家出事前,我們也說不準是火中取粟還是雪中送炭,沐家那邊才是大動靜咧,在沐蒼梧這隻老狐狸得手前,我們還能看好大一場戲。孤狼和羆熊已經前去了沐家了,你就待在寨子裡守家吧。”
“是,王爺。”杜藺笙沒有多說半個字,顯得極為恭敬。
“如果沒事,就退下吧,體內的傷要調養,寨中的事要處理,武功也別落下。過幾月自然有大事交給你。”
等到杜藺笙退出虎嘯堂,才發現自己的手腳發涼,如片刻之間的冰窟降臨。
他抿了抿髮乾的嘴唇,沒多說半句話,因為這裡仍在青疆王的手掌之中,他若是有半點異樣,就註定不可能活著回去。他定了定腳步,就騎上駿馬往自己寨中返去。
青疆王此刻的眼神才稍顯戲謔,良久才輕輕感嘆道:這到底是一條伏脈至千里的草蛇還是伺機而動的毒蛇呢?
堂內無風無語,也沒有誰能給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