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次彎下腰，伸出手來。
身形佝僂看著比凌歧矮了兩個頭的“伽椰子”，不等那隻手落到自己頭上，就再次揮手，又是一條鮮活的生命被輕易抹去。
第三個、第四個...
也不知重複了多少次，外面圍著玻璃房的凌歧還是密密麻麻，整個實驗室內燈光能照到的地方，擠滿了凌歧。
凌歧低下頭，摸了摸“伽椰子”的腦袋，然後捏著它的下巴，將它的臉抬起來，用另外一隻手在它的臉頰上啪啪扇了幾下。
“伽椰子”的手抬了抬，最終又落了回去，因為它發現這毫無意義。
所謂恐怖，更多是一種感受，而非行為本身。比如惡鬼對無數人的屠殺，倘若無數人比惡鬼還要麻木不仁，甚至坦然面對，甚至樂在其中，那畫面更多帶著黑色幽默，讓人心悸，哪有恐怖？若一個人有無數條命，不停被殺死、殺死、殺死，他是會變得極度恐懼死亡，還是視之如同呼吸空氣一樣平常？
所以，恐懼感對於不懂恐懼的人來說，是一種很荒誕的東西。
都是高等生命一級的存在，早就能遺忘各種情緒，凌歧又不是聚合意志那種特殊存在，所以“伽椰子”根本不明白他之前為何要繼續那毫無意義的舉動。惡趣味？還是為了配合它？
人們通常喜歡用螻蟻來形容弱者，更喜歡用隨手抹殺來形容強大，然而當螻蟻數之不盡，別說是人，就算大象，也會被咬死，就算咬不死，那密密麻麻，噁心也噁心死。
換個時間，換個地點，凌歧絕對不會做這種無聊的事情，因為若不是被斷了來源，“伽椰子”絕對會繼續殺下去，甚至加快殺戮的速度，最後總能把所有凌歧都殺光。而每死掉一個凌歧，他其實都會損失一部分力量。這種損失，外人無有所得，自己也不能回收，屬於損人不利己的行為。
但是，時間地點情況就是如此特殊，在徹底決定擴大領域侵入現世前，“伽椰子”的力量終究有限，得不到來自任何方面的補充。
而凌歧那一擊之力，也根本帶不走，離開這裡，他就又是那個最多接近4級異能者的殭屍“盧俊義”。
對於凌歧的“羞辱”，“伽椰子”沒有反抗，也沒有任何表示。
人群中，實驗室角落裡的一簇凌歧，忽然將那具只剩半截身體的屍鬼舉了起來，異口同聲道：
“它是我的！”
也不知是凌歧之前無賴的舉動起了作用，還是“伽椰子”的確不想在這種小事上和凌歧計較，費時費力。
“伽椰子”抬了抬手，凌歧能感覺，一點像是種子一樣的東西落入“伽椰子”面前那個凌歧的身體中，然後化開。
那是對半截屍鬼的控制權！
“顧娜美？還有名字？”
無數雙眼睛同時凝視著屍鬼，屍鬼猩紅的眸子裡，流露出一絲人性化的畏懼。
顯然，這隻屍鬼有點與眾不同，居然還殘留著一些生者的意志，隱藏在表面機械化的麻木下。
大概，這也是它能掌握身前力量最大的原因！
放棄了對半截屍鬼的控制權，“伽椰子”完全無視了凌歧，又走到那棵枯萎的食人樹前，端詳起來，彷彿周圍的人影全都是不存在的。
它明顯已經弄清楚了一些事情，或許，這才是屍魂界意志最應該做出的正常反應。
能殺則殺，殺之不盡就無視，權當不存在。
凌歧也沒有繼續去“噁心”它，很多時候一些行為都可一不可再，況且那是不是起到了作用，凌歧也說不準。
他本也沒有玩弄“伽椰子”的意思，那沒有意義，他只是在試探伽椰子的底線，看看它是否真如自己所想，有著諸多掣肘。
手段可以有很多種，目的才是明確的。
凌歧個人認為，這次試探很成功，不提別的，至少讓伽椰子明白，在某種程度上，自己擁有和它平等對話的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