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從根本上來說,如果一切都是命運的安排,那麼凌歧最忌憚的,絕對不是什麼命運的不眷顧,而是從最開始,命運就眷顧他去挑戰命運!
這是悖論,聽著就讓人覺得無力,彷彿命運發出嘲諷——任憑如何推你上位,只要你和我敵對,都是扶不上牆的爛泥。
可弱小如凌歧,仍然敢在這條路上漸行漸遠。
他相信命運不會無的放矢,就像他獲得夜叉王變身,就一定有它的用處。
命運讓他一步步走到現在,真實目的肯定不是讓他螳臂當車的被碾成一堆肉泥,怎麼也該看一簇盛極一時的煙火。
所以,他可以在這條路上隨心所欲,他相信這只是潑天大志的必須,更相信這是過程中他唯一能把握的“享受”。
至於說妄為的代價,不過是守序的狂言。
在一個守序的世界,不守秩序肯定要付出代價。但如果註定要做一件比破滅世界還瘋狂的事情,要顛覆命運,豈非更該大膽一些,肆意一些。
換個角度說,如果連本心都跳不出樊籠,這也顧忌那也懼怕,談何意識轉變為棋手,更談何昇華,分分鐘拿規矩壓得你喘不過氣!
所以,就算有著強大的力量,如果還是按照規矩走,最終也不過一頭黃牛。
凌歧不同,他做任何事情都有目的,看似有跡可循,可若是意動了,又隨時都能、都敢撂桃子不幹,完全不管別人的想法!
命運是為我開啟一扇方便之門,這是為我好,可我莫非就一定要進去?按照它指引的方向前進?
就算有千般利益,萬種好處,怎樣理智推測一億遍都該那麼去做。
可我不想,就要叛逆,就要損人不利己,你待如何。
黃金滿倉,我在門邊徘徊,坐下來抽根菸,休息休息,不可?
凌歧一直自承理智,但一直弄不明白,為何理智的自己,骨子裡會有種瘋狂,趨於混亂的瘋狂。
他不介意妥協,偏偏有的時候,就是不肯妥協。
其實只要是正常人,往往最害怕的,從來都不是邪惡。守序的邪惡,有跡可循,有“理”可講,並不可怕。
但如果混亂了、瘋狂了,和鬼一樣,逮到人就咬,誰不怕?
那麼,瘋狂,是否擾亂命運最低階的層次?
鬼的可怕,往往也不單在於詭異的力量,更不只在於醜惡,更有其“不可理喻”的一面。
凌歧的追求大自在、大超脫、無拘無束、肆無忌憚,這又何嘗不是瘋魔。
一個個體若得自由超脫,若得大自在,除非他和其他個體再無交集,否則就是所有守序陣營的噩夢。
村長家,面色平靜、淡漠如同萬古秩序之青天的凌歧,剛上到二樓,回到房間,首先就見到了熱鍋上螞蟻一樣團團轉的柯銀夜。
“啊!你終於回來了!孟奇呢?他沒有和你一起?”
柯銀夜急忙追問,他雖然是個普通人,感知不到村子裡一股又一股勃發的邪惡氣息,但能聽到那一陣陣淒厲的慘叫。
當然,他永遠不會明白,那些慘叫,只有一部分是公寓住戶和村民們發出的,另一部分,不過是一種幻覺,更有一部分村民和住戶們,永遠被困在了一些簡單的結界、空間夾層中,連最後的哀鳴都無人問津。
凌歧瞥了瞥窗戶,眸子裡猩紅的光芒閃爍,窗外漆黑的夜色下,一道道如煙如柱的森然鬼氣,當真是百家爭鳴、千般競豔吶。
這種情況下,哪裡還有正常人的活路。可偏偏這種情況下,村長家,乾淨的不能再幹淨,連一隻鬼魅都無!
這甚至讓凌歧懷疑,莫非村長就是隱藏在幕後的大BOSS,一家子都是兇靈厲鬼,震懾諸邪?
只是,生機和死氣瞞得過別人,又如何瞞得了他!
柯銀夜沒得到凌歧的回答,正待追問,王超和孟奇,恰在這時蹭蹭蹭跑上二樓,當然還有王超背後的朱佳。
“你們這是”
自負智計的柯銀夜立刻上前詢問、交涉。
凌歧走到窗邊,感知著周圍“乾淨”異常的環境,陷入沉思。
莫非,村長家,便是所謂的生路?理由呢?特派員的身份?必須要最符合身份的住宿處,才是最安全的?想來未免牽強!
“嗶嗶嗶”玩了半天掌上游戲機的羅伯特,此刻抬起頭來,臉上竟然有著幾分凝重,慎重的朝凌歧問道:
“你不覺得,我們應該換個地方嗎?這裡,好像不太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