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是深夜,房間的燈火卻沒有減弱。
寧小山坐了很長的時間,手中的筆卻沒有寫出一個字來。大概是身體有些麻木了,他便站起了身走到了窗前,向著漆黑的夜色望去。
眉間凝聚著深深的憂慮,將皺紋刻的更深。眼前的事情,寧小山找不出一個很好的解決辦法。
“陰陽門至少有三十位天仙境,禪宗五祖雖然證實了這個訊息,可是又有幾人相信?就算是相信了,又有多少人會選擇抵抗,怕是大半都要選擇臣服了。如此算來,到底有多少人會站在同一戰線?”
當一個人面對一個人的時候可以拼命,遇上三個人都可以選擇拼命,可是遇到一支軍隊的時候,是斷然沒有勝算的。與其拼命,不如臣服。
三十位天仙境,遠超其餘勢力天仙境加起來的總和。不論誰來看,都會覺得沒有任何勝算。
“現在這個訊息已經是天下皆知,陰陽門若是要行動,肯定就在三天之內,弄不好就在今晚。若是以三十位天仙境突然發動襲殺,天下又有多少勢力能夠得以保全?”
“僅以這些人對抗,恐怕根本不是能否保全的問題,而是能夠堅持多久的問題。”
“陰陽門,到底懷著什麼樣的目的?僅僅是統治天下嗎?絕對不會是那麼簡單,否則他們早就動手了,為何還要費盡心機地繼續蒐羅天下英才?”
寧小山眉心的皺得越緊,早忘記了他也已經站了很久。
“希望陰陽門不要在今晚就動手,否則中域會被立刻屠殺個乾淨!現在,哪個勢力都沒有做好應對的準備。”
……
同樣沒有睡下的還有南懷樂,他在庭院中散步。
並無甚好想的事情,南懷樂只是看著梅花上堆的雪、牆根下藏的影子以及屋子裡的一豆昏黃,緩緩地走著。
阿芝姑娘在屋子中做著南懷樂的新衣,認真且專注,也並沒有意識到這早已是深夜。這次她不會去提醒南懷樂該回去休息,而是安靜地等待著他。
南懷樂停了下來,抬頭望著沒有一點星光跟月光的夜空。這樣的夜空顯得格外深,好似能夠將所有的東西給吞進去。
“老三,他們到底為了什麼?你的身上,到底有什麼值得他們如此費盡心機的?為何總是處處針對你?”
“師父,弟子現在不知該怎麼做。”
想不出什麼東西來,南懷樂便從頭開始想。他細細地將有關於老三的事情一一想起,將其排列好,開始認真思索其中所隱藏的端倪。
比起空想,羅列下所有的事情,進行對比,總歸會有些發現。
從王石初上山寨,在山後修行開始,到王石下山去大漠,身中陰陽魚,認識了寧一跟魚紅蓮,然後進入春秋門……
好似很多地方都有端倪,但也都能夠解釋清楚,並不存在什麼問題。可是南懷樂總感覺有些不對勁,他應該是忽略了一些事情,一些很普通很正常的事情,正是這些事情才是最關鍵的那部分。
王石的命運,好像一直都被別人操控著,按照別人規劃好的道路前行。若是前半段是被李逸仙所安排的,是為了讓他更加強大;那麼現在誰又是幕後黑手,現在王石走的跟李逸仙安排的道路是否產生了偏差?
南懷樂可以算出天地靈氣跟星辰的軌跡,卻唯獨想不出關於王石的事情。這需要建立在一個極為大膽的猜想上,才能將所有的事情都給串聯起來。
“需要卜卦嗎?不需要嗎?需要嗎?”
愣愣地站在原地,南懷樂最終還是沒有丟擲手中的銅錢。有些事情,不是手中銅錢能夠決定的。
熊帝在牆根的陰影處抬了抬頭,看著南懷樂的背影,眼中閃過了一絲猶豫,最終他還是選擇低下了頭,埋進自己厚重的皮毛中,逼著自己睡過去。
“李逸仙,我他孃的替你背了債!我已經害了一個人,不知道你到底準備害多少人。樂樂是個好孩子,你不該騙他。你他孃的誰都不應該騙!你他孃的就是個禍害,沾誰誰倒黴!我他孃的跟你倒了八輩子血黴!可,若是你不騙他們……”
熊帝無法繼續往下想,只得縮得更緊,想要將自己縮入到縫隙之中,不再理會這個世上的任何事情。
……
油花藏在暗影之中,像是一片雪,無聲無息。
若是靠近了看,可以看出他眼中毫無神采,彷彿一具行屍走肉。
拼上性命,他也沒能擋在君王的前面,結果還是君王被他人擒住。他所堅定的信仰沒有踐行,比陷入絕地更讓他絕望。
所幸,他現在還有點事情做。沒能擋在君王的前面,他不能再讓身後的兩人出現什麼差池,否則他萬死都不能贖罪。
寧一睡不著,魚紅蓮也睡不著。可兩人都需要裝著睡著,讓彼此稍微心安。她們兩個唯有等待,等待著好的事情跟壞的事情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