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允不能行禮,左手示意了一下,“微臣告退。”
何太后看著程允的背影慢慢消失在了宮殿,才低下頭去,不知道想些什麼,落寞的表情寫滿了臉頰。
出了宮殿,李儒正等在門外,見程允出來,立刻迎了上去,程允點頭示意,“文優,現在就去廷尉傳旨,所有前天晚上參與叛亂的人,屍首一律由家人來認領,都入土為安吧。”
李儒點頭去傳達,程允沉思了一下,上了馬車,田豫挽了個鞭花,“接下來回去嗎?”
“不,我們去崔府。”
崔烈正在家臥床,心灰意冷下的他顯得蒼老了很多,告老辭去官職,他沒有上朝和點卯的負擔了,所以萎靡在床上沒有起身。
程允讓人通報了自己來的訊息,是崔鈞崔元平接待的他,崔鈞對程允的到來感到疑惑,如果是來攜怨報復的話,不會是隻有兩人前來啊。
“今日前來叨擾,是為了開解令尊心中怨憤的。”程允見崔鈞疑惑不敢言,只能自己先解釋,“他老人家年歲大了,若是有些東西,總憋在心裡面,很傷身體。不如開誠佈公的談一談。不知道崔議郎覺得呢?”
“驃騎有心了,只是家父這段時間心態不太好,若是出言有什麼失禮的地方,還希望驃騎多多擔待。”崔鈞對程允沒有意見,甚至還因為弟弟被張救了的原因,跟程允一系有些
牽連,所以見他到來,沒有出言嘲諷,只是接待了他。
程允點了點頭,並不在意,沒被人打出去,說明崔家人已經很理智了,給了自己和崔烈直言的機會,當然不能放過。
所以程允直接到了崔烈的房門之前,敲了敲門,裡面崔烈不開心,“誰啊!說了不讓你們打擾我了,趕緊滾開!”
程允推開了門,走進崔烈的臥室,崔烈更生氣,轉過身來,剛要發飆,看見程允,愣了一下,“怎麼是你?你來做什麼?”
程允毫不認生,跪坐在一旁案邊,“怎麼,不歡迎?”
田豫和崔鈞在門外,沒有進去,崔鈞幫他帶上了門,“將軍不如隨我去喝一杯熱茶?”
田豫點點頭,答應下來,“將軍不敢當,元平喊我文讓即可,既然元平相邀,那就卻之不恭了,請。”
聽到外面的兩人走了,崔烈冷著臉,“不歡迎,你沒有一點自知之明嗎?別說我就今天不歡迎,我以後也不會歡迎!”
程允笑了笑,“好吧,也不奢求你歡迎,隨你便好了,據說你告老了?什麼情況?你居然捨得放下這身官職,偷偷藏起來了?”
“你放肆!”崔烈被他氣的鬍鬚亂抖,胡亂地披上衣服,“朝廷有你這種敗類,忠臣哪裡還有活下去的土壤?看看王子師的下場就知道了!”
“王子師的下場,不會是其他忠臣的下場。”程允淡淡說道,“崔烈,不要被那些流言蜚語矇蔽了雙耳,不要被那些表面事情矇蔽了雙眼,用你的眼睛去看什麼是忠臣,什麼是奸賊。”
崔烈慘笑,像爭權失敗的雄獅一般,鬚髮皆張,“你說來說去,你倒是解釋王子師是怎麼死的啊?你倒是解釋王子師為什麼忠於大漢這麼多年,還是落得個身敗名裂的下場啊!”
“我是個人,不是神仙,我能控制得了自己,控制不了別人。”程允波瀾不驚,“王允死於西園都尉李通手裡,包括周奐魯馗等人,都死在李通手裡。李通跟我不是一心,我有什麼辦法?你覺得跟我一心的人,可能被一張連傳國璽都蓋不上的聖旨給控制嗎?”
見崔烈還要說話,程允卻有些心累了,“崔威考,你是幽州名士,曾經是,後來不是了,為什麼?賣官鬻爵。你能在宦官當道的時候出錢買個官當,就不能在國家百廢待興需要你的時候站出來挑起大梁?你一把年紀活到了狗身上?廷尉一職明早起我會推薦你,你愛當不當,寧可讓我權傾朝野,也不敢站出來為有志之士發聲,我到要看看,你怎麼光明正大的活在別人的眼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