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進行比想象中的還要順利,不止姜露寒一口答應,整個高陽氏乃至青孚城都是在瞬息之間動了起來,一股暗流以青孚城為中心迅速地向十二連城各個方向湧動而去,在氏族大會召開前,就在十二連城內部產生了一場地震。
青孚城青陽氏族地中,痛失愛子的姜厲精神有些萎靡,但身為一族主尊他依舊強打著精神對面前的姜暮道:“對於高陽氏所為之事,我們不止要支援,還要參與其中,儘量將自己與高陽氏徹底捆綁在一起。而姜露寒那老傢伙的聯姻計劃,我們也要摻一手,老六的女兒年齡不是正好嗎,送去陪伴姜曦珺,名義就是諸侯聘禮,以滕侍妻。”
在他身前,姜暮只是點頭應是,對於自家三哥的話語,全部都認真記下,並決定一絲不苟的執行。
可在姜暮身邊,形貌有些痴肥的老六姜須卻是忍不住皺起眉頭,叫道:“三哥,這是不是有些過了,我們青陽式什麼時候向他們高陽氏低過頭?如今不止向他們全盤認輸,還要如此跪舔,實在是有些自輕自賤吧。”
姜厲瞥了他一眼,然後又環顧了議事廳中的眾人一圈,將所有人的表情都收在眼底,頗為欣慰地發現,其中大部分人都是若有所思面孔,只有少部分面有不愉,蠢蠢欲動。
作為主尊遇到這種情況,完全可以乾綱獨斷,就此將事情決定下來,但接下來的事情到底非比尋常,姜厲沉吟了一下還是簡單地安撫了一句道:“這並不存在誰高誰一頭之說,我們以後都是在血月刀主麾下任事,一時的隱忍,也是為了日後的利好。”
姜須自己的女兒自己心疼,聞言依舊不依不饒地道:“說的就是這個,我們好歹也是一大主城的執掌者,為什麼要向一個外來人卑躬屈膝?”
姜厲臉一沉:“你這是在質疑我嗎?”
與高陽氏不同,姜厲的威望深重,再加上主尊光環,很多時候能把族議會變成一言堂,好心出言安撫一句已經是難得,哪還容得姜須在這胡攪蠻纏。
現在形勢已經很明朗了,他不信姜須看不清楚,因此也不過多解釋,只是厲聲訓斥道:“異變已經除去,東荒將恢復正常,正式登上中央界的舞臺。一個大時代將要到來,未來事情需要我們用新的眼光去看待,你若不能在新時代為家族有所貢獻,趁早滾出族議會去養老,別在這裡聒噪。”
說完不理臉色漲的通紅的姜須,猛然起身,轉而向整個青陽氏族議會的所有人道:“說句大逆不道的話,當年祖宗定下的規矩並非鐵律,時移世易,我姜厲也不是不知變通之人,若是能有利好,必然第一個行變革之事,但那人手持血月刀,擁有操縱東荒變化之能,神器在手,誰人能抗?這是天意,也是大勢,誰又能違抗得了?”
他頓了頓,看著所有人都低下頭顱,才再次道:“既然違抗不了,我們就要學著用新的生存之法,在未來的大勢中活好。”
“順應天時者生,違逆天時者死,別說我沒提醒你們,你們私底下怎麼搞,我都不管,但若是膽敢給青陽氏招災引禍,到時候莫怨我不念手足之情。”
他平時一副德高望重的長者形象,對兄弟子侄也是頗為愛護,可一但發起火來,立時就讓人覺得姜厲之名絕對沒有起錯。
姜須嚇的屁都不敢再放一個,這是現今活著的最長者又是主尊,他往常也就是仗著對方愛護才耍橫無忌,如今對方瞪眼,他哪敢再說半個不字。
見整個議事廳中再無異議之聲傳出,姜厲再次坐回身後的椅子上,縮在其中,變回了那個顫巍巍的慈和老人,對姜暮繼續吩咐道:“等到氏族大會後,想辦法派人接觸那個君月一,親近他,迎合其脾性,嗯……不妥不妥,到時候,可能他身份就不同了,這件事還是我親自去做最為妥當,而你們……”
……
鉅木城,三大氏族濟濟一堂開了個城邦會議,墨都看著自己的兩位老朋友率先開口道:“不知兩位對高陽氏那邊傳出的訊息怎麼看?”
“東荒分裂的夠久了,我覺得是時候一統了,若高陽氏的訊息為真,我們未嘗不能去響應一二,為東荒一統做些貢獻。”
說話的是御龍氏主尊唐軻,他的這番話讓墨都頗為詫異,不由多看了兩眼這個喜歡穿中原王朝儒袍的老朋友。以他對對方的瞭解,此時應該躲於幕後旁觀事態發展才對,很少這麼直接了當的發表意見,說句難聽的評價,其人相當奸猾。
可現在一反常態是因為什麼?掌握更多的內幕?不可能啊,高陽氏捂蓋子捂的很緊。
他在這疑神疑鬼,唐軻卻是坦然道:“兩位,時代不同了,我們要學會用新的思想去走之後的路,不然會被時代淘汰的。”
“大家共存多年,說句掏心窩子的話,東荒過去那樣真的好嗎?整天提心吊膽的擔心長風軍,擔心血妖,擔心神裔,甚至擔心彼此。現在有一個機會擺在眼前,為什麼不好好抓住。”
若不是共存多年,彼此知根知底,墨都差點以為這貨已經投了高陽氏,是被對方派來做說客的。
但正是因為知道不是,墨都不由認真思考起這些話來。
唐軻話語不停,他如此耐心勸慰,說道好心,還真有,畢竟能夠共存多年,互相競爭之餘,也彼此有著一番交情,實在不想看著這兩個老對手兼老朋友走錯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