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實說,想不到當我再次見到你,會有一種別樣的熟悉感……”
我說著,抬起了頭:“主管X先生。”
面前的男人沒有回答,而是如曾經一般,在真皮沙發上正襟危坐,神色肅穆,似乎已經等待了良久,而當我的身影真正的出現在他的眼眸之中,他只是極其淡然的向我發出一句提問:
“你做好準備了嗎?”
“嗯。”我點了點頭,毫不遲疑的回答道。
“這時刻身處的殘酷劇本,一手毀滅了你的過去,而前方的道路會極其艱難……你真的有所覺悟?”
“我確認。”我說著,語氣更加堅定起來。
“很好。”
主管滿意的揚起了嘴角,抬起手一鳴響指,一座同樣的真皮沙發自地板的暗格中被推出,靜靜地佇立在我面前。
“黛芙娜埃裡克倫納德小姐,我已在此恭候多時。”主管X一字一板的說道,“請坐吧。”他向我伸手示意。
我沒有推辭,更沒有致謝,只是尋常的坐了下去,與他同一的坐姿。
&na先生口中的Ayin,沒錯吧。”
“誠如所言。”對方沒有否認,“但也不盡然。”
我淡淡的舒了一口氣,“……呼。”暫時選擇了沉默。
“我想你已經在所有部長口中聽說了我的事蹟——以及Ayin的事蹟,想必我對你已經不再神秘。”主管敲了敲扶手,兩方圓桌登時出現在椅側,其上盛放著白煙嫋嫋的香茶,“請用。”他說著,展開了茶盞,任由白煙逸散於空氣中。
客隨主便,我遂端起茶杯,小酌一口。
“突現眼前的茶桌,神奇無比。”主管微笑著說道:“這就是奇點技術,神奇……又充滿迷惑性。”
“是W公司的傳送技術嗎……”我說著,不禁瞪大雙眼,觀察起那方茶桌。
“實際上卻並非如此。”主管語氣無比淡然,甚至充滿了一絲輕蔑:“‘現狀還原’——這才是W公司真正的奇點技術,將一方的事物打散,傳輸資料,然後再在另一處重新塑合,這就是被稱為‘傳送’的騙局。”
“是這樣嗎。”我感到些許驚訝,“意料之外啊。”
“雖然更加核心的技術尚被W公司守口如瓶的保密著,但只是塑質的方桌與兩杯茶而已,實現還原並不甚困難。”
“真正說實話的世界之翼並不多,他們不僅對公眾撒謊,更對首腦撒謊。”主管如是感慨道:“現實傳送也不過只是一個唬人的噱頭,對事物的準確還原,其涉及的分子級拆解與塑形技術,才是W公司真正坐穩世界之翼交椅的關鍵——包括再生反應堆便也是基於此開發的伴生產品,養活了不知多少下屬的子公司。”
“當然……”主管X苦笑一聲,“腦葉公司也不例外,從異想體處提取的能源只是副產品,這裡真正的奇點——是創造異想體的技術,將人的心靈具象化,這讓首腦都忌憚三分的存在。”
“首腦……”我嚥了一口唾沫:“如果腦葉公司能順利成為世界之翼,相信也是他們無可奈何的結果。”
“沒錯。”主管痛快的回答道:“從被首腦親自下場剿滅的研究所,到橫空出世的全新清潔能源公司,填充期間的是無數的鮮血犧牲、權謀算計,R公司的下場更為腦葉公司的成立添置了至關重要的一塊奠基石。最終在迷霧戰爭之後,舊L公司遭到毀滅,失去了最後一張底牌的首腦們,咬著牙默許了我們的存在,‘劇本’自此才有了執行的基礎。”
“劇本。”我又舉起杯輕酌一口,舌尖探著苦澀的杯底。
“就旁人而言,你的所謂‘劇本’是殘忍與幼稚的代名詞——帶著一群舊日的同事在上千米深的地下玩過家家遊戲,一遍又一遍的迴圈上萬年。”我中肯的評價道。
“心中沒有旋律者,會覺得起舞的人是瘋子。”主管似乎對此尤為蔑然,“‘劇本’是眼下實現那遙遠理想的唯一方法,並無法指望得到每個人的理解。”他說著,突然開始盯著我的眼睛:“我相信,至少你是可以理解的。”他如是說道。
“雖然我並不知道所謂‘光之種’的原理。”我放下茶杯:“但在這無數次的迴圈中,每一位部長的崩潰、每一場生離死別的人間慘劇——如果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滅亡……”
“爆發、破壞、再重塑,興許這就是在這囚籠一般乏匱的地下,觸及真理的最好方式。”我如是總結到,不禁長舒了一口氣。
“既然你已經做出如此覺悟……”主管X端起茶杯小酌一口,繼續說道:“便也是時候向你透露更多細節了。”
“看來所謂劇本……比我想象的還要龐雜與紛繁。”我倒吸了一口涼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