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磯搖頭嘆道:“天下倒有這樣的父親。”
哪吒在漆黑地底沒命地遊了數百里,才探出頭來。看看方向,才敢騰雲直奔乾元山金光洞。
剛到洞前,嚇了一跳。洞口早站著一人,正是石磯!太乙真人剛從洞中走出,笑道:“這不是石磯師妹嗎?你前來何事?”
“誰是你師妹!”石磯手擎太阿劍指住他鼻尖,“太乙,我問你,為何縱你徒弟哪吒箭射我府第,射死我門徒?”
太乙心想,竟有這種事?但闡截兩派相爭已久,結怨早深,縱然有錯,也決不肯認的。於是微微一笑:“這哪吒乃是靈珠子轉世,一切早有天定,只怪你那門徒命裡該有此劫。”
但凡神仙忽悠世人,都來這一套,什麼命裡註定,該有此劫。石磯自己也是神仙,豈有不知道這些都是唬人的,氣得手中寶劍都要摔掉:“是嗎?那你知不知道你徒弟今天也該著有劫?要身首異處?”
太乙其實若是肯好言勸解,也不至於鬧出後面的兩派大火併來,但這位偏偏唯恐天下不亂,也是一死不認錯的主兒:“我徒弟有什麼錯,我自會管教。你要叫他出來也不難,自去崑崙山玉虛宮找我掌教師尊,他說給你,我便給你。”
石磯更氣得發抖:“你們闡教一門都這個德行。我找那元始天尊他不也一樣護著自家徒弟?有本事你與我去見我掌教師尊。”
太乙說:“好啊,你先見我師尊,他喚我去,我便去。”
石磯再受不了與他扯皮,喝一聲:“今日不交出哪吒,便要你來償命!”挺劍就刺。
太乙舉劍相格,鬥了幾招。太乙向石磯喊:“哪吒,你躲那裡作甚?”
石磯一回頭,太乙掏出一個麻袋來,將她一罩,把口紮了,倒上汽油,就開始點火。口中還道:“讓你看看我九龍神火罩的厲害。”
石磯在袋中掙扎大罵,太乙心想,若是讓她走了,不得甘休,不如殺人滅口。於是將劍亂刺進去,過得三刻,袋中沒了聲息。太乙將袋扯開一看,石磯早已煉化,只有混天綾、乾坤圈倒沒燒壞,又收回手中。
哪吒一旁看得心驚,慢慢走過來:“師父,你怎殺了她?”
“啊……”太乙支吾道,“這是上天註定,她命裡該有此劫。”
“師父,這所有人的命運,都是天定的嗎?”
太乙心想:“也只有你這樣七歲孩童會信。”口中卻說,“自然。”
“那我誤殺了她的門徒,其實也只是天註定的?”
“是……是啊。”
“那麼,我沒有錯囉?”
“這個……其實……”
“是老天要我做的,老天怎麼會有錯呢?”
“嗯,沒錯……你說得沒錯。”
“那麼世上一切人做一切事,只要是天註定的,那都是沒錯啦?”
“啊,這個……理論上……實際上……總的來說……是這樣的。”
“那麼世上為什麼還會有罪人呢,師父?”
“因為……因為那是他上輩子因果未報,才會變成罪人的。”
“原來如此。”哪吒點點頭,“所以我殺的人,只是因為上輩子欠了我的,所以該殺嗎?”
太乙有心說不是,自己剛才就在小孩眼前殺了石磯,只好說:“就是如此。”
哪吒沉默不語,若有所思。
石磯死後,似乎一切平靜下來。哪吒拿回混天綾、乾坤圈,回到陳塘關,見了李靖,也不知說什麼。李靖也不理他,父子從此如同陌路。
但哪吒不知,石磯是通天教主門下,被元始天尊弟子所殺,截教眾人豈能甘休?早暗中磨刀,尋機報復,一場捲入滿天眾神的混戰屠殺。
哪吒坐在家中,幾日呆坐不語。這天忽然喚道:“紅綾,你不是說身上沾滿血跡,要去清洗嗎?走,我們這就去海邊。”
紅綾喜道:“這幾日看你不言不語,我們擔心死了。這會兒終於肯說話了,好,你說去哪兒就去哪兒。”
陳塘關離海不遠,哪吒使個縮地之法,眨眼便奔到了。他將混天綾與乾坤圈在海水中晃動清洗,卻不知這兩樣寶物,早震盪水波,達及深海,引得那東海龍宮也搖晃起來。
一會兒,海中探出一怪物,面如藍靛,發似硃砂,卻是一巡海夜叉。那夜叉指著哪吒喝罵:“哪裡來的妖物,驚擾我龍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