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莊頭也出來了。
他緊跑慢跑過來:“世子爺。”
他彎著腳給蕭元見了禮,直起腰來又指著那些人大罵:“做什麼,做什麼,見了世子爺還敢如此放肆。”
那些人顯然嚇壞了。
他們沒見過什麼貴人,在他們心中,縣令都是頂頂大的官了,什麼王府的世子,他們連想都不敢想的。
可現在活生生的出現在面前,唬的張家這些人撲通撲通的跪在地上:“見過世子爺,世子爺恕罪。”
莊頭叫人給蕭元和安寧搬了兩把椅子。
蕭元拉著安寧坐下,然後才淡淡的問了一句:“這是怎麼回事?”
張家族中一位族老戰戰兢兢的站了出來:“回,回世子爺,這些都是我張氏族人,我一個族孫過世,他沒有兒子,只有一女,不能繼承家業,自然家業是要收回族中的,另外,他的妻女也不能再留在張家,因此上……”
安寧和蕭元聽了,也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敢情這是吃絕戶財呢。
吃絕戶,這是千百年來流傳下來的惡習,安寧的記憶中,便是她所在的時空帝制被推翻之後,好多地方都還在吃絕戶,更不要說這封建王朝了。
不說平民百姓,就是那些貴族,那些官宦之家,吃絕戶的事情也很平常。
比如說紅樓夢中的林妹妹,又何嘗不是被賈家吃了絕戶呢。
安寧其實很痛恨這種習俗,但現在她也不可能改變。
她一個人的力量太過微小,撬不動壓迫了女性千年的這座大山。
不過現在不能改變,不代表以後不能。
安寧想,她慢慢來,總是會將這種陋俗廢除了。
而現在,她即然碰到了,便伸手拉這對母女一把吧。
安寧看著跪在地上的小姑娘,她冷笑一聲:“家裡男人死了,你們要把家產收回族中,這是應該的,可人家遺孀如果願意守節,你們難道還攔著,他媳婦願意守著,你們非得逼她另嫁,這可不合情理。”
看了一眼戰戰兢兢,應該已經嚇壞的年輕母親,安寧又道:“便是你們張家容不得節婦,可以讓她回孃家,她丈夫亡故,可還有父兄做主,豈容你們在此將人發賣了?當王法是什麼?”
張家那些人剛才有多兇,有多霸道,現在就有多心虛。
他們做的這些事情不地道。
可張家在村子裡人多勢眾,再加上他們家的男人都身強體壯,還很會耍無賴,因此上,就算是他們做了什麼事情,村子裡的人也不敢說什麼。
更何況吃絕戶這種事情哪個村子裡沒有,大家都覺得這是平常的,便也沒有人替這對母女主持正義。
但現在有貴人站出來替這對母女說話了,張家的人也知道事情做不對,哪裡還敢說啥。
“去世的是你們張家的族人,他沒有兒子是不假,家產被你們收了這個沒人說,但他的女兒也是你們張家血脈,族中即收了人家的家產,合該養他的女兒到成年,你們卻偏生如此不仁不慈,不但賣人家的妻子,還要打人家的姑娘,難道就不怕逝者在天之靈看著心痛氣憤,到時候他回來找你們哪個算帳,你們可受得住。”
最後一句話安寧說的冰冷刺骨,嚇的那些人機靈靈直打寒戰。
他們彷彿都看到了逝者變成鬼回來報復他們。
要知道,去世的那人平日裡可是最愛護妻女的,尤其是對他女兒,那是當心尖子在疼,要是讓他知道他才過世,族人就欺負他的女兒,只怕死了都不安生啊。
族老想想那畫面,心裡也害怕,再者,貴人面前他也不敢反駁,只能跪著道:“這是我們想的不周到,即是貴人這樣說了,那秀兒就由我們族人照顧……”
族老的話還沒說完,小姑娘就膝行到了安寧腳邊,她跪著不住的嗑頭:“貴人收下我吧,我會做很多活,貴人買我回去做個粗使丫頭也行,求貴人收下我吧……”
小姑娘這麼一哭一喊,她母親也趕緊拼命嗑頭:“我會洗衣做飯,我的繡活做的也不錯,我會做很多菜的,貴人收下我們母女吧,我們當牛當馬伺侯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