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反的,她還裝成很期待周大智凱旋歸來的樣子,時不時會要求周大智記得,在歸來路上,給自己買些有趣的小玩藝,哄得周大智與楚芸娘都引以為樂。
倒是楚芸娘,畢竟跟周大智是新婚燕爾,有些離不得。
她心裡明白,在周大智即將去報國殺敵的送行當口,如果表現得太傷心難過,會讓他擔心,同時也不是好彩頭,應該強顏歡笑才對。
這幾天,她也一直裝得很好。
可是,在周大智放下手裡的木棰,草草吃了幾口她做的早餐,背上行囊,準備出門時,她還是再也忍不住內心的擔憂,無聲垂淚了。
蕭瓊枝就擔心她會這樣,一直在盯著她。
這時,連忙湊到她跟前,親暱地執了她的手,踮起腳跟,在她耳邊悄聲提醒:“娘,你把頭抬高一點,抬高了,眼淚就流不出來了,不會讓爹看出來了。”
“嗯。”楚芸娘立即點頭照做,心裡有些羞愧。
孩子還這麼小,就懂得怎麼掩飾心情了,自己身為大人,反而不能以身作則,真是不爭氣。
“芸娘,我要走了。你一個人帶孩子在家時,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不用擔心我。你還記得枝兒上回是怎麼分析的吧?我們楚國必勝,我應該很快就會回來的。”
“現在天色還早,你帶著枝兒再睡個回籠睡吧,不用送我去村口了,等以後收到我要回來的信,到村口來接我就好。”周大智其實也注意到楚芸娘在哭,但他並沒有揭穿,只是走到她跟前,用佈滿繭子的手,輕輕摸了摸她的俏臉,溫聲哄。
“好,大智哥,我都聽你的。但是,這一次,你也要聽我的,等上了戰場,你一定要小心謹慎,保護好自己,在大軍凱旋時,平平安安回來。”楚芸娘重重點了下頭,依依不捨地說。
“嗯!”周大智很有底氣地答應了,轉身大步出門。
外面晨光曦微,天將破曉。
他才走出不遠,隔壁大丫的爹周有錢,彷彿早就在等他似的,揹著行囊從家門口走出來,跟他打聲招呼,一起出發。
稍等一會兒,從蕭瓊枝家不遠處,傳來一聲“等等我”,緊接著,狗子、石頭的爹周有種,揹著行囊跑步向周大智和周有錢的身影追過去。
又過一會兒,附近又有幾位青年村民,揹著行囊,加入了他們的隊伍。
等周大智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時,他身後跟著的同行者,已經有數十了。
楚芸娘雖然答應了周大智,不送他,但還是在他出了院子門後,帶著蕭瓊枝,悄悄追到院子門口,翹首目送。
直到周大智身影消失好一會兒,她才收回目光,再次按捺不住地捂著臉,“嚶嚶”哭泣。
蕭瓊枝沒有勸她,只是默默陪在她的身邊,伸手輕輕拍打著她的後背,以示安撫。
不久,隔壁大丫的娘王春花帶著大丫,狗子、石頭的娘劉五秀帶著狗子、石頭,不約而同地來蕭瓊枝家串門子。
平時,王春花與劉五秀互相瞧不順眼,基本上是這個看到那個過來,必定馬上告辭離開。
但今日不同往日,她們都很有默契地破例了。
楚芸娘把她們迎進屋子裡,拿了前幾天剩下的一些鍋巴,以及幾把花生、瓜子來招待。
王春花與劉五秀表面客套了下,但可能是想化悲痛為食慾吧,很快就帶著孩子們吃起來。
劉五秀嘴快,邊吃還邊抹著眼淚對楚芸娘說:“我家那死鬼沒學過功夫,就是一身蠻力,這回上戰場,刀槍無眼,也不知還能不能全須全尾地回來,如果萬一哪樣了,我們家就都活不下去了。”
“芸娘,前日我家那死鬼找大智哥來我家說話時,我想求大智哥照顧下他,但是他不准我說,我不敢開口,你等過些天,他們的具體去向定下來後,給大智哥寫封信,讓他多照顧點我家那死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