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錦雁告訴葉千雲,當年的計劃是讓她為妾,暫避鋒芒。
唐彥秋勸動了唐父,同西金聯姻的事情實際已經名存實亡了。葉千雲就算為妾,為妻之人也不會是金氏。等到唐彥秋找到機會,一舉瓦解了老宅一脈,便就無事了。
而當年,葉千雲去寒舍,是她自己決定的,因為金氏帶來的身孕,還有那些所謂的“真相”。
唐錦雁說:“你偷偷離開去了寒舍,哥哥當即決定去找你,金氏有孕的事情傳到了老宅,我估摸著,是大房三房做的。叔公帶著一堆族人來了唐府,明面上是恭賀,實際是來威脅。若哥哥那日離開唐府一步,便會有人在他之前趕到寒舍找到你,然後,斬草除根。”
葉千雲苦笑一聲,那年想對她斬草除根的人,可真不少。
“寒舍是艱苦,但你在那裡至少性命無憂。素墨常常離府,偷偷去看你,沒人會知道。”
是啊,要不是素墨的接濟,三年寒舍,葉千雲和採姻兩個弱女子,怎麼抗的住。
“哥哥一直被人監視著,趕走了一批又來一批,為了這事,他怒氣攻心,又病了一次。”
是了,有次素墨來寒舍時,神不守舍的。葉千雲自怨自艾,沒去細問。
“金氏仗著身孕想做正妻,父親勸哥哥忍耐,那個時候,只能先順勢而為,再從長計議。”唐錦雁抓著葉千雲的衣袖,說道,“成婚那日,哥哥提劍站在門口,砍傷了抬轎的人,放言金氏入府只能為妾。”
“叔公他們,就看著?”
“他動了府兵,將老宅給圍了。”
“……”唐府養著兵,但輕易不可妄動。除了朝廷,三方勢力都養著自己的兵馬,意為自保。
“你之前不也糊弄過大房三房,說老宅為主,唐府為次嗎?哥哥故技重施,讓兩房站在他那邊。叔公沒了內應,唐府集體發難,族裡的那些人錦衣玉食過慣了,本來唐府的事情他們哪裡管的上的,要不是叔公許了好處,誰會跟著老宅那些人胡鬧。”
葉千雲想了想,金氏入府後和大房三房走的很近,以他們的心性,應是收了好處才幫金氏傳話出去。之後,大房三房又參與了攔住金氏正妻的路,所以如今他們才會看起來沒有當年那樣的和睦了。
“再後來……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哥哥沒將你立刻接回來……”
“他……有自己的打算。”葉千雲最後說了一句。
是夜,葉千雲對採姻說:“我究竟是該恨,還是該慶幸。慶幸他在那種時候,還念著我。”
採姻站在一旁,思慮良久,說道:“為了您好,我該勸您放下過去,主君心裡是有您的,往後的日子是會好的。但還是為了您好,我又該勸您別再深陷下去,當年主君為您做了那麼多事,到頭來,卻什麼都沒改變。我……不知道該說什麼。”
私下裡,葉千雲不讓採姻,用奴婢稱呼自己。兩人從不是什麼主僕,共患難,共享福。
葉千雲依靠在窗邊,看向外面。她刻意擋住自己的身影,悄悄的看著下面駐足良久的人。
唐彥秋每晚都會在那裡,抬頭望著寢屋,直到燭火熄滅才離開。
“我寧願自己與他是有緣無分,也好過如今,兩廂情願的忍受著心如刀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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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墨還是把事情告訴了唐彥秋,後者抽空認真的考慮了幾人的出路。
常平院用早膳時,唐彥秋對葉千雲說:“二寶之前不是說想從軍嗎?”
葉千雲放下碗筷,緊張的回望著。
“你放心,不會讓他去危險的地方。”唐彥秋說,“來年府兵招新,我想著,讓二寶去學些本事也好。”
唐府府兵,葉千雲不是很瞭解:“不危險?”
唐彥秋笑笑:“府兵直接聽命於主君,二寶只是去參加個新兵訓練,沒有危險,我也不會讓他去做什麼送命的事情。一年後,他若願意為唐府府兵,我給他找個職位,只讓他在唐府裡當差就是。”
葉千雲猜不到二寶在想什麼,怎會喜歡那種刀口舔血的生活。
唐彥秋接著說:“小寶的話,過兩年再送去私塾,考個功名當個官什麼的。我瞧那孩子聰明著,以後的日子定然大富大貴。”
“不求什麼大富大貴,安安穩穩的就很好。”葉千雲問道,“大寶呢?”
“就是要跟你商量一下,大寶……我打算找幾家鋪子給他管,可好?”
葉千雲想了想:“大寶的性子做生意應是合適的。”
唐彥秋說:“我覺得,讓他在唐家的鋪子裡做事,有什麼好處,儘管著給就是了,總好過他自己出去營生,免不得要吃虧碰壁。”
生意人哪有不碰壁吃些虧的,不過在唐家的鋪子裡,有唐府撐腰,加上大寶的能力,小事找不上他,大事也輪不到他,的確是個不錯的出路。
後來葉千雲同大寶商量,二寶和小寶的事情都很順利,唯有大寶自己的事,他是死活不同意。
“我在府裡做事不可以嗎?”大寶說,“阿姐不是說,身邊沒人可用?我留下,好歹能幫上忙的。”
葉千雲第一次發現,大寶的脾氣犟起來,比二寶還難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