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威王將是一個人來的。
李天照不由在想,他直接拔劍迅速解決了南威,是不是就能直接完成任務回家了?
南威進門後,站在那裡,臉上掛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說:“孤劍是否在想,早些回去?”
“是又如何?”李天照說完,繼續吃著東西,卻覺得這個南威,實在有點意思。
“我雖然自信未必怕孤劍的千殺劍法,卻也不敢以為一定能應付,所以有恃無恐,只是因為身有不滅之印。”南威的笑容明顯更燦爛了。
李天照也笑了起來。
這可真是底氣十足啊!
再看南威進門後至今還保持距離的謹慎,李天照如果動手,沒什麼可能一劍絕命,而他又有不滅戰印護體,非致命傷害都不以為意,當然敢一個人來。
“王將膽識過人,敢以不滅之印虛張聲勢,令人只能半信半疑,心存顧慮,佩服佩服!”李天照說完,又繼續吃喝,他也實在好些天沒舒舒服服的滿足肚子裡的饞蟲了。
“剛才多有得罪,實在是想見識孤劍的千殺劍法,如此心裡才能有把握。因此這方式粗暴了些,好在我看孤劍也是非常人,心胸寬廣,沒有因此記氣。其實孤劍為何而來,我也心中有數,此番上門,一是為剛才的失禮賠罪;二是有一些話,必須當面說。”南威的語氣聽起來很真摯,神情裡也似去掉了刻意的偽裝,姿態自然而隨意。
但這,興許本就是高明的偽裝。
李天照吞下嘴裡的食物,點頭說:“王將請說。”
“從孤劍的立場,奉命行事,理所當然。而且南米之地只要維持現狀,就是對玄天之地最有利的狀況,而我這個南武王氏族的王將,因為有些威名,又能威服一方,顯然是重要的臂膀。不管如何看,對於孤劍而言,沒有了我南威,對玄天之地都只有好處。”南威王將這番話,還真是單刀直入了。
甚至於,李天照根本沒想到,南威會如此上門,這般直接。
“但我要說,南米之地如果維持現狀,對於玄天之地並非最好。”南威這話,聽的人真是一頭霧水。
李天照卻只是淡定吃喝,等他說下去,故意不給任何特別的反應。
“孤劍或許以為這話好笑。但實情確實如此。玄天武王一直想壓下大地武王,近些年突然提高了南米之地進貢的數量,再看玄天之地這些年的情況,可以肯定,玄天武王早就躍躍欲試,在等一個發動的機會。大地和玄天之間若有動作,牽扯極大,玄天武王未免讓別的武王漁翁得利,就要等待亂局出現。只有亂,才能把更多武王捲進漩渦,如此玄天跟大地之爭,就沒有大武王可以隔岸觀火。我南威雖然自視甚高,但也不值得玄天武王如此在意。玄天武王其實在乎的不是我南威,而是我的存在,對南米之地以南的局勢產生的影響。”
南威停頓片刻,看李天照還是吃喝著在聽,既沒有疑問,也沒有贊同,他不由懷疑,會否是對牛彈琴。
孤劍的威風,現在是天下皆知了,但到底是孤膽神將的印象,南威說的這些,他恐怕李天照根本不曾考慮過。
“因為我的緣故,南米之地以南,多年沒有戰事,近年我又積極主張跟東西兩面停戰,才能修生養息。可想而知,玄天武王要的是亂,我卻讓南米之地本來牽扯多方的亂局在走向平穩,自然會成為玄天武王的眼中釘。”南威武王說到這裡,試探的問:“孤劍對此,是否贊同?”
“我在等你說下去。現在能有什麼贊同與否?難道因為你這番話,我應該為求玄天之地避免跟大地武王爆發大戰,所以就回去苦苦懇請武王不要大動干戈?”李天照說罷,繼續吃喝。
“哈哈……孤劍快人快語!這當然不可能。孤劍奉命行事,豈有這般回去覆命的道理!我想說的是,懇請孤劍能幫忙轉告玄天武王,南米之地不論是否穩定,未來玄天武王但凡局勢需要,一聲令下,我必然竭盡所能,效犬馬之力!南米之地渴望結束連年三方征戰的處境,卻絕沒有對玄天武王不利之心,如果可以與三方達成停戰,不論三武王武王是否同意,我所掌控的力量,都會為玄天武王而戰!”南威的來意表達的明確了,李天照也終於放下了筷子。
因為,這可太有意思了。
緩兵之計?
顯然沒有這種意義,往來要不了多少時間,眼下又不是什麼關鍵時局。
那麼,南威王將是有心投靠玄天武王,背叛南米之地的三武王了?
他圖什麼?
“對著劍說?”李天照盤算著,如果南威王將有心投誠,那確實需要權宜行事,理當先稟明玄天武王,再看如何。
“如此大事,豈有空口白話的道理!孤劍只要願受累辛苦一趟,我這就對著劍說!”南威王將當場拔劍,換了戰印,捧奉眼前。
如此,當然不是兒戲了。
“你要什麼?”李天照反問。
“非我因一己野心而背棄三武王。南米之地連年戰爭,說到底是三武王的意志。事實上這般再打上一百年,南米之地能夠自保留存就已經是了不起,根本沒有反攻奪回許多年前失地的可能。四大武王也根本不會給南米之地這種機會!我在內,多少王將、萬戰將一直都在竭盡全力,也進言無數,卻始終改變不了三武王的意志。孤劍眼裡,我作為王將或許當為三武王而死,無論如何沒有道理背棄。但我領南堅城許多年,為南米之地戰鬥了無數次,多少相信我的戰士死去,多少相信我的萬戰將奮勇拼上了性命,多少傷殘了被迫在村鎮養老的老將至今翹首以盼我許諾的和平!我肩膀上承載的這些,早已經超過了個人對三武王的忠心。我可以死,亦可以被唾棄,卻唯獨不能辜負肩膀上承載的無數用鮮血和生命寄託的信任和期許!”
李天照沒有說話,卻不由想起,他一直惦記著的,復活父母妻子的責任和義務。
他的孤劍綽號,說是威名,其實又何嘗不是許多人眼裡的惡名,為求功績一意孤行,想方設法謀求功績更大化。
如他這樣的方式,本來也註定了不能合群。
可是,這些他沒辦法去考慮,他不可能一邊要博得旁人喜歡的美名,一邊還能如此迅快的積累功績。
兩相比較之下,他必須選擇功績,因為復活父母妻子的責任,超過他個人的聲名,超過了他對別人看法的在意。
他不敢說理解南威武王所說的、肩膀上承擔的無數的信任,因為他還沒有這種經歷和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