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素梅進了後院,直接便去了晏雲舒的閨房。推開門進去,只見丫鬟春草正趴在窗下的臥榻上打盹,晏雲舒仍是昏睡不醒。
姚素梅伸手探了探晏雲舒的額頭,見她沒有發燒,這才稍微放下心來,旁邊春草聽到動靜,趕緊起身行禮:“夫人。”
姚素梅點了點頭,問道:“小姐一直沒醒過嗎?”
“回夫人的話,沒醒過。”
“你去廚房再熬點粥,一會兒喂小姐吃一點。”
春草領命出去,姚素梅才自言自語的輕聲道:“雲舒,你都已經昏睡了兩天了,為何還不醒來?大夫說你身體無恙啊!”
而此時的晏雲舒,正陷在一個長長的夢裡。
這個夢裡有兩個自己,一個是在現代社會、受過九年義務教育、又上了四年大學,畢業後在職場按部就班的上班,然後戀愛,眼盲心瞎的被個渣男感動,為他付出一切最後卻人財兩失,眼下被債務逼得焦頭爛額的自己,另一個是在這大魏國被父母呵護著長大、武學天資出眾卻痴呆憨傻、心心念念想要嫁給顧蘭庭的自己,兩個“自己”的平生都在夢裡反覆上演,最終彼此交融,再難區分。
直到睜開眼睛,晏雲舒眼中的迷茫都還沒消散,待看清了眼前掛著淡青色幔帳、古色古香的拔步架子床時,她才恍然:原來我現在是大魏國這個“傻子”晏雲舒!那麼……那個被債務逼得焦頭爛額、還在跟渣男打官司的晏雲舒,已經是上輩子的事了?
也或許是因為那漫長的夢境混淆了前世今生,以至於她對眼前的境況接受得相當平靜——雖然沒能親手收拾了那個渣男,多少有點不甘心,但對於上輩子,她並沒有太多執念,另外從身體到靈魂的圓滿舒適感讓她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她不像是“穿越”,反而更像是“迴歸”與“融合”,兩半不完整的靈魂,融合成了一個完整的自己。
一直安安靜靜的躺了十幾分鍾,她暈乎乎的腦子才清明瞭一些,已經是上輩子的那些事,慢慢沉澱下去,這輩子的事才逐漸變得清晰。
剛剛理清完記憶,晏雲舒就是一驚:晏四海這次接的鏢,是顧蘭庭的陰謀!她得趕緊去救人!
她張嘴想說話,幹癢的嗓子卻發出一串劇烈的咳嗽,驚動了守在外間的丫鬟春草,小丫頭快速跑進來,帶著哭腔道:“小姐小姐!四天了!你終於醒了!嗚嗚嗚……小姐,你先喝點水潤潤嗓子!”
晏雲舒就著春草的手喝了幾口溫水,緩解了嗓子的幹癢,然後才問了一句:“春草,我娘呢?”
春草聞言驚呆了,脫口便道:“小姐你不傻了?”
話一出口就覺得自己不該這麼講,趕緊解釋道:“啊!小姐,奴婢一時口快失言了……小姐,夫人在廚房,奴婢這就去叫夫人,夫人知道小姐好了一定非常開心!”
她一邊說一邊扶著晏雲舒躺好,然後轉身便往外跑,這一連串動作風風火火的,晏雲舒連話都插不上。
見春草跑出了門去,晏雲舒便乾脆自己坐起身,只一動又感覺到一陣眩暈,她摸摸自己餓的前胸貼後背的肚子,知道這是昏睡太久,沒有正常進食,被餓得低血糖了。
才過了兩三分鐘,她閨房的門又被推開,走進來一個三十餘歲的美婦人,只見她眉眼柔和、表情溫婉,是個標準的古典美人,晏雲舒知道,這便是自己這一世的孃親姚素梅,她還沒想好該做什麼表情,姚素梅已經到了床前,抬手輕柔的撫上她的臉頰,顫抖著聲音道:“雲舒……你終於醒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