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的田惟忠,無比想變成一個人物:金吾衛大將軍宇文鳴天。
每次碰面的時候,田惟忠都暗自嘲笑宇文鳴天是個莽撞的武夫,可當顏子卿的帶血尖刺放到脖子上的時候,田惟忠才發現:有時候個人戰力的強弱,真的很重要。
“住手,還不快放開都督!”紀嚴指揮周圍那些硬著頭皮上的血衣衛們,把顏子卿和田惟忠緊緊圍在中間。
就在剛才顏子卿衝出人群,朝田惟忠奔襲的幾個交錯裡,血衣衛又倒下好幾人。不光紀嚴和凌遠行,在場的所有血衣衛面對顏子卿,都從心底升起一陣恐懼感:這還是人麼?
顏子卿看都沒看紀嚴,嘴角帶著輕蔑俯視一眼眾血衣衛。“這位是田大人?”能在這裡出現、穿著一身正三品錦袍的人,除了田惟忠不會有別人。
“顏侯爺!下官田惟忠!”按官職算,田惟忠遠在顏子卿之上,但按爵位,顏子卿為高。
“哪位大人是紀嚴?”顏子卿盯著田惟忠。這句話一出,無論田惟忠還是紀嚴都暗道不好。顏子卿能這樣問,明顯已經知道了什麼。
“顏侯爺,下官紀嚴!”當著所有血衣衛的面,紀嚴知道無法隱藏。“顏侯爺,你不如放下武——”
“你過來!”顏子卿這句話原本是對紀嚴說的,眼睛卻朝著田惟忠。
“顏侯爺!——”
“讓他過來!第二遍!”顏子卿說。田惟忠突然覺得渾身發涼。顏子卿是什麼人,全場只有他最清楚。其他血衣衛也許以為顏子卿話中語氣沒有別的含義,但田惟忠知道不是那樣。
“紀嚴,你過來!”田惟忠被帶血的尖刺逼在原地,威嚴卻沒減少幾分。這聲命令大庭廣眾之下喊出來,由不得紀嚴不遵從。
“顏,顏侯爺,你找下官做什麼?”紀嚴抖著退走到顏子卿身側。從後面看,整個官袍全部溼透。
“誰叫你來陷害我的?”顏子卿抽出另一根尖刺搭在紀嚴脖子上。
顏子卿手裡拿的不是刀,但紀田二人卻不敢有半點動作。剛才顏子卿手裡兩根尖刺是如何從手下的心臟、咽喉上進進出出的,二人看得很明白,如今是半點小動作都不敢有。
“顏侯爺,哪有什麼人陷害!誤會,真的只是——”
“不說,以後就永遠沒機會說了!”顏子卿認真的看著紀嚴。俗話說,眼睛是心靈的視窗,無論是顏子卿的還是紀嚴的,都是如此。
紀嚴原本還想堅持一番,可當他看到顏子卿眼睛後,改變了主意。“是葉閣老!”紀嚴用只有顏子卿和自己才能聽見的細小聲音答道。
“哦!”出乎紀嚴和田惟忠意料。知道答案後的顏子卿,沒有繼續出手懲戒甚至殺死紀嚴的意思,反而一收尖刺,把他丟到一邊。
見顏子卿放開紀嚴,田惟忠詫異之下,覺得事有轉機。
“顏侯爺,真的只是誤會!”田惟忠能明確感覺到,顏子卿沒有殺自己的心思。這種感覺很奇妙,幫助他躲過好幾次刺殺。
“如今也是誤會?”顏子卿知道答案後,彷彿心情放鬆點,臉色沒剛才那麼難看。顏子卿指指廣場上遍佈的血衣衛屍首,嘲諷的問道。
“額,這——”田惟忠想到這頓時面色如土。加上詔獄裡,三百多條人命,這事如何了結?而且剛才凌遠行那蠢貨還……
事情發展,往往應了一句話:屋漏偏逢連夜雨。就在田惟忠腦子飛速轉動、想辦法如何善後、讓自己脫身的時候,血衣衛大門外想起一陣整齊步伐。
隨著步伐越來越急,只聽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後,血衣衛小旗被迫開啟大門。大門開啟瞬間,密密麻麻身穿銀亮鎧甲。手持長槍、刀盾的城衛軍,朝血衣衛廣場蜂擁而入。
“末將城防軍中郎將張玉,見過都督!”身穿一身重甲的張玉,帶著朱二郎、鐵三郎等人魚貫而入。上千名城衛軍把所有人,連同血衣衛們都圍在中間。
見到張玉到了這,顏子卿既感意外,又很感動。張玉和自己等人喝完酒剛回家,明顯不當值,如今出現在城衛軍的隊伍裡,擺明了是來幫自己。
“張將軍,你們來了!”知道張玉身份,更知道張玉和顏子卿關係,田惟忠知道事情已經不可挽回。
接下來的事情,已經遠遠超出血衣衛一個衙門的職權範圍。張玉所在的城衛軍,絕不會偏袒血衣衛。他們甚至不用傾向顏子卿,只需要如實稟告,這件事就會在神京城引發天大波瀾。
看了眼遍地屍首,張玉當著所有城衛軍和血衣衛的面大聲詢問顏子卿:“顏侯爺,你一個人被圍在血衣衛廣場,被三百人圍攻,不知是何緣故?”
這句話問的很霸道。此話一出,田惟忠、紀嚴、凌遠行和所有血衣衛的人都在心中怒罵:你眼瞎麼,當下的情況是血衣衛被他殺得血流成河,他用武器扣押著都指揮使,誰能圍攻他?
張玉的話裡帶話,朱二郎等人也不傻。“是啊,你們血衣衛三百多人圍攻一人,為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