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淺灘,他把小姑娘放下,我們繼續前進。
我跟在師兄後面,一路上心裡不悅,但他默不作聲。晚上,住到寺院裡後,我忍不住問對師兄說:“我們出家人要守戒律,不能親近女色,你今天為什麼要背那個女人過河呢?”
“呀!你說的是那個女人呀!我早就把她放下了,你到現在還掛在心上?”
故事說完,老和尚靜靜看著觀花。
觀花忽然抬頭,淚流滿面:“師傅,我放不下……”
寺院中,本不該有女人。和尚的禪房內,更不該有女人。
但是觀花的房間裡,就有一個女人,一個衣不遮體,卻很漂亮的女人。
觀花端來素粥,放在徐璐床邊,就要出門。
徐璐忽然喊住他:“小和尚。”
觀花背對著徐璐,雙手合十道:“徐姑娘有何吩咐。”
他喊的徐姑娘,不再是女菩薩。
徐璐道:“來此兩日,我還穿著這身破舊的衣服。”
觀花道:“僧衣便在徐姑娘枕邊,只要徐姑娘不嫌棄,可以穿小僧的衣物。”
徐璐道:“我連床都下不了,你把衣食放在我面前,我只能看著,卻不能觸碰,還不如不見。”
她話有所指,觀花明白,卻不敢深思。
觀花道:“男女授受不親,讓徐姑娘在小僧房中修養,已是破戒。只望徐姑娘能告知小僧住處,讓小僧送徐姑娘回家。”
徐璐道:“我哪有家……”
觀花不語,他這兩日,也在四處打聽,的確沒有問到哪家有一位叫“徐璐”的姑娘。
徐璐又道:“小和尚,你普渡眾生,兔子可救,樵夫可救,我就不能救嗎?”
觀花道:“徐姑娘是魔。”
徐璐無言嘆息,二人如此,緘默許久。
小和尚沒有出門,他很想去給徐璐餵食,很想給她療傷,甚至在擔憂她兩日未曾出恭,是否會難熬。
可是他不敢面對她。
她是魔,卻不是人間為禍的殺人魔頭,而是他的心魔。
佛曰普渡,殺人者,和殺豬者,在他這個境界的僧人眼中,並無多少區別。放下屠刀即可立地成佛,徐璐有何不可渡。
可是她是他的心魔,他不敢面對她,她不是眾生,不是萬物。
她是他的生命之光,慾望之火;是他的罪惡,他的靈魂。
是他難以渡己的魔。
徐璐又開口,語中有笑意,觀花不回頭,看不見她臉上流淌的淚:“小和尚,再給我講講故事。”
觀花沉默片刻,說道:“佛門有個故事,叫‘三皈依’,徐姑娘可願意聽。”
徐璐說道:“你的故事,我一直都很喜歡聽。”
觀花道:
佛曰,三皈依者:
皈依佛,兩足尊。
皈依法,離欲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