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知道,這瓶酒,比他這些年所有的苦難都值錢。
人與人,是否生而不同。
他小心翼翼的匍匐煉獄艱難前行,所求所得,竟比不過某些法外狂徒的春宵一刻。
原本,他不打算給秦天柱那麼多時間,見面就是死期,可是看著這瓶酒,他忽然動搖了。他這一生,所求不過一個安穩,給南靈雨一個家。此刻,夢境破滅,他只求一死。
這瓶只在網上看到過的紅酒,卻讓他,有了慾望。他想知道,那些入喉甘醇的描寫,到底是什麼滋味。
那些最有名望的品酒名家,也只捨得卷著舌頭一點點用心體會的液體鑽石,痛飲起來,又會是如何的暢快。
一瓶酒入腹中,南過已是滿面緋紅,正如他嚴重血色。
而此刻,秦天柱卻才剛說到,他的老師,名叫陳松。
“我們都叫他松哥,我永遠都記得,以前被松哥拿著雙截棍從浦灣東路追殺到北安西路的場景。誰能想到呢,這麼多年過去了,松哥風騷依舊,氣質不減當年啊。就這在我們這一票人嚴重,無敵於世的松哥,竟然也有怕的人,就是那位李……”
“砰!”一聲炸響,生生打斷秦天柱的回憶。在眾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的瞬間,秦天柱油光鋥亮的大背頭上,破開一個鮮亮的口子,有血如泉湧。
“你他媽……”四周幾個手下怒罵掏槍,他們語氣兇狠,心中卻在打顫。秦天柱當著他們的面被傷成這樣,就算這個小崽子被亂槍射穿,他們而不會有好結果。只盼現在掙個表現,事後秦天柱能放過他們的家人。
秦天柱的頭,正是被南過用酒瓶砸傷。這種級別的名酒,連酒瓶都是值得珍藏的藝術品,其堅硬程度,不弱板磚,卻在秦天柱頭上生生砸碎。
“你的時間到了。”南過醉醺醺的看著滿臉是血的秦天柱,臉上是醉漢常見的傻笑,“靈雨為什麼會死呢?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她死了,我也不想活了。”
秦天柱又舉手製止了手下即將扣動的扳機:“殺你妹妹的人,剛剛死在了丹川警局。就算要遷怒,你也應該找那群無能的警察,為什麼會找上我呢?”
“為什麼會找上你?我也不知道。我也想知道……”南過的聲音陡然上揚,憤怒的咆哮道:“又為什麼會找上我的靈雨呢!她傷害過誰!她憑什麼受這樣的傷害!她憑什麼是這樣的結果!”
“操你 媽的丹川!操你 媽的世道!”
南過發狂的怒號,秦天柱卻冷靜的接過著裝性感,美貌的女僕雙手遞上的熱毛巾,擦乾淨臉上的血跡。
“所以,我是不是,問不出來原因了?或者,根本就沒有原因?你只是想破壞,想報復,想發洩,而你不知道找誰,於是就找到我頭上了?”
“你是不是覺得,像我這樣的人,死有餘辜?”
“或許從前,你能夠因為我是壞人,你是公民,天真又合理的立場針對我。”
“可是今天,你喝了我的酒,就欠我一條命。這瓶酒,比你的命值錢,你不虧。”
可是此時的南過完全聽不進秦天柱的話語,失控哭喊,涕淚橫流。
“殺了吧。”秦天柱扔下這句話,就打算轉身離開,去包紮傷口。
他很不高興,為了一個沒有理智的瘋子,浪費了這麼多時間。
尤其是,還浪費了他一瓶好酒。
那是為李先生準備的酒,似乎,需要再準備一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