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不凡只會淡淡的來一句“follow your heart”,然後在心裡給對方寫上一個從,下面一個心,漸行漸遠。
那次郊遊從一開始就很奇怪,雖然學校規定了要組隊,但是寧不凡一個人就去了。目的地是隔壁市的影視城,說近不近說遠不遠,包車直達也用了兩個小時。不凡坐在大巴上一路無言,安靜沉思,無心看景……或者,他根本不記得路上的景色了。
記憶是很奇怪的,有些無所謂的細節會被放大,記住便不會忘記,就像某事某地不經意間說出的某句話,無心之舉,卻記憶深刻,以至於以後每當來到相似的地方都會想起來。這可能只是當時的一個念頭,也可能是環衛大媽一聲嬌斥,或者是剛出爐的毛血旺餡大包子瀰漫的香味。總之,記憶會擷取一個沒緣由的片段,讓人觸景生情。
寧不凡不是多愁善感的人,他的人生就像九把刀的演講一樣,是在不斷的戰鬥。不怕被打,不怕被罵,不怕鬼,不怕黑,甚至不怕死,但是面對未知,他卻是真的怕了。
他依稀記得那是一個愁眉苦臉的陰天,估計年紀比他還大的大巴一路搖搖晃晃的駛向目的地。車裡二十多個青春期少男少女不約而同的沉默著,氣氛像是出殯。大家緊張而安靜的坐著,雖然是出來遊玩,卻看不到一絲年輕人快樂的氣息。
這種奇怪的氛圍,到底是記憶出了錯,還是真實的危機感強烈到每個歡樂的高中生都能感覺到了。
一車的行屍走肉。
天陰沉沉就像一塊長期放在廁所裡用的海綿,灰暗濃厚,彷彿飽滿到了一個臨界點,就等著一雙無形的嬌嫩小手一擰,大雨就傾盆而下。
“沒帶傘啊……”不凡看著這樣的天空,不禁有些憂鬱。這對他來說是很難得的情緒,“憂鬱”,他的辭典裡還不曾出現過這個詞,以至於他後來又去跟那個賣盜版辭典的人打了一架。
大巴帶著噪音來到影視城門口,年久失修的發動機沒有“阿凱苦力猴亞猴奔”這麼好聽的聲音,只會在停穩時發出吵鬧的機械故障的噪音。
車裡的人自覺排好隊,低著頭,面無表情,魚貫而入。
學校為了方便辨識,要求每個人都穿了校服。所有人都一身黑衣,在灰暗的天空下悽悽慘慘,就像被圈養的烏鴉,一步一步,折斷了翅膀,沒有希望的匍匐。
可是,我們沒有黑色的校服啊……寧不凡看著周圍黑壓壓的人群,心中危機感更強了。
“啪!”鞭子揮在地上的聲音,然後一聲狂暴的怒號:“去幹活!”
一個粗獷的漢子上半身不著寸縷,一身遒勁的肌肉黝黑髮亮,手臂上青筋一緊,又是一鞭子:“去幹活!”
“人肉復讀機?”不凡心裡想著,若是平常,他就直接說出來了,可是今天太詭異了,他被氣氛感染,也收起了以往的銳氣。
隨後不凡看見自己的同學都自動分為兩列,自己也先跟著右邊那列去排好隊,他很想問問到底是怎麼回事,來了影視城個個都是演員?演的真棒!可是怎麼沒人通知我呢?就算沒有劇本沒有臺詞,至少幹嘛也要說清楚吧。這兩天沒住院啊……
應該是影視城安排的活動吧,大家都在演戲,人人都是影帝。看這大哥的造型,應該是在演斯巴達克斯。不凡想起斯巴達克斯里那麼多十八禁的鏡頭,忽然有些擔心,萬一一會兒輪到我演俘虜那會不會要我全果。
人家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