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正禮的殷切期盼並沒有得到回應,綠衣的恍惚一閃而逝,她已如敗草,餘生不過飄零入土,再無奢念。
所幸這個話題被恰到好處的打斷,二人所在屋舍房門推開,稚子抱劍闖入。
正是那名用茅草抽爛魯正禮臉的孩子,抱著一把比他人還高的無鞘赤劍,推門而入。
縱然未入劍道,魯正禮也認出來,這是王不瑜的劍,脫口而出道:“快放下,小心劃傷自己。”
稚子白他一眼,一副懶得搭理模樣,走到綠衣身邊,冷漠道:“尾巴都清理乾淨了。”
綠衣點頭,表示回應,也暗示此事不要多言。
魯正禮卻自來熟道:“這是你兒子嗎?”
稚子怒目而視,還未出口就被魯正禮搶先道:“沒關係我不介意。”
然後對孩子說:“以後我就是你父親了。你不用那麼著急喊我爹,我也沒當過爹,我們都要互相適應。”
他露出自以為最慈祥和善的微笑,對孩子拱手施禮道:“以後請多指教。”
縱然綠衣早先再三囑咐,孩子此刻也忍無可忍,抬手一巴掌拍在魯正禮光頭上。若是換做以前,這一巴掌就算沒有轟碎頭顱,至少也能將他打暈。但此時的魯正禮已經歷過洗髓易骨,肉身達到人王之境,稚子未運氣的一掌,除了響聲大點,也無甚影響。
這一巴掌拍得魯正禮頭皮發癢,他伸手去撓,卻感受到一種詭異的光滑,隨之而來的是神色驚變。
“我……我頭髮呢!”
三日後。
蜀山有蜀道,世曰行路難,難於上青天。
魯正禮未上過青天,不知其難,但是對於已具人王體魄的他來說,這一段路,沒有想象的那麼難。
三日同行,總算能與綠衣好好說上幾句,但是大多也只是說著蜀山和王不瑜的事。關於綠衣和稚童,他甚至問不出來一個名字,唯一知道的,是他們二人來自東海桃花島,而那個稚童,也不是她的兒子。
魯正禮生於高處,首錮於皇室禮法,世間禮法反而對其無所侵染,以至於他生性豁達得詭異。對於不能當這孩子的爹一事,甚至有些失落。
於是稚子對他的白眼,就更多了。
也是同樣的原因,讓他對於因傳功導致的脫髮也無甚在意,畢竟他自幼好讀佛經。在他眼裡,高僧大能的莊嚴寶相同樣讓人嚮往。只是他心有綠衣,紅塵不淨,否則就此順勢出家,也未嘗不可。
如今那柄本屬於王不瑜的赤紅長劍,自然交於魯正禮手中。劍芒森然,卻似從魯正禮身上感受到了主人的氣息,十分順從。於是縱然寶劍無鞘,背在魯正禮身後,也無不妥。
他打算到了蜀山,再將這把劍交給蜀山之人。
擁有過天下的人,對於寶物寶劍,實在沒有過多的慾望。
他自覺,餘生所求,不過綠衣一人。
於是他故意落後半步,想要窺瞧倩影。卻不想無論如何放慢速度,綠衣始終保持在他身後一步的距離。
無奈回頭假意道:“累了嗎?要不要就此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