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他擋不下傅雨這一刀,身後長安會如何,大週會如何?
他彷彿已經看見,長安一分為二後,被大火燃盡,長安百姓家破人亡後帶著惡意的指責。
“都是你!”
“都怪你!”
“全都是因為你!”
無數熟悉陌生的面孔在他腦海盤旋,一開始只是普通百姓,後來一一腐爛,或是毀容或是斷肢,對他每一聲埋怨都泣著黑血。
長安大火,白離堯,修顏涾,神農,張敘豐……一張張熟悉的臉都在大火中焚盡,縈繞在南宮腦海裡,全都在說:
“都怪你!”
“啊……”他抱頭痛哭嘶嚎,卻忽然看見一個背影,在大火中,端著一碗湯圓偷吃。
他忍不住喊道:“蓯蓉。”
那個背影聞聲轉頭,卻是一張被燒爛的臉,似乎還在笑,對他說道:“你吃湯圓嗎?”
他再也無法承受,跪倒在地,金光終於消散,他多希望那一柄漆黑斷刀能砍到他的頭上。
不如歸去。
“南宮!”一個熟悉無比的聲音,忽然從他腦海中響起,振聾發聵間,他終於清醒一分。那個聲音,總是讓他心安。
“凝神。”那個聲音再度傳來,南宮猛然抬頭,滿眼血絲,尋找著聲音的來源。
那是他的希望啊。
“白夜!白夜!”他無助呼喊著,就像從前那些雨夜中,驚雷劈落驚醒時一樣。
“白夜!你在哪裡!我怕!”南宮滿臉淚水,一如十年前,初識模樣。他害怕,只有那人,才能給他勇氣。
“我在你身邊。”聲音如此溫和,卻讓經歷過沙場的戰爭英雄,彷彿找到了最堅固的堡壘:“別怕,那不過是一把刀。你曾經摺斷過很多把刀,這把刀也一樣。”
南宮終於看見人群中站立的白衣公子,在對著他微笑,南宮哭著說:“我怕!我攔不住他!還會有很多人因為我而死!”
白衣公子傳聲入心,對南宮道:“不會的,你的玄武金甲是最堅固的盾,沒有人能劈開。”
南宮哭喊道:“可他就是劈開了啊!”
白衣公子道:“他從沒劈開,不信你抬頭看。”
南宮聞言抬頭,卻見金色屏障完好如初,傅雨仍然凌空落刃,黑刃卻被金色屏障牢牢擋住。
低頭再看圍繞周身的棋盤,依然黑白分明,手中仍持有一白子未落。
那白衣公子的聲音再度傳來:“意由心生,你只有足夠相信自己,玄武金甲才會足夠堅硬。不要露出縫隙,讓敵人找到可乘之機。”
南宮來不及細思,就見當空矗立的迦樓戰神,似乎對他點了點頭,然後將左手放在刀背之上……
東郊皇陵,黃袍徐晁桀感受著長安的變化,忽然有一股熟悉的感覺傳來,他猛然抱住呂霓裳,狠狠的親了一口,道:“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