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南,明德門外。
枯紅滿地,黃花堆積。
持刀的黑衣人終於開口,不知是對面前的白衣將軍,還是他身後的大周帝國。
“我乃迦樓大將軍傅雨,今日為與大周止戈,以迦樓氣運立斬長安,生死各安天命,勝敗皆為定言。以我父傅雨雪所傳黑斷刀,劃清兩國恩怨。”
許多圍觀之人聞言終知曲折,高聲叫罵道:
“兩國恩怨,憑什麼你一人說了算?”
“你說你是傅雨你就是傅雨?”
“你們迦樓先侵我大周,如今被我南宮將軍一人力退不知惜福,還敢在我長安城下大言不慚!”
“殺了他!替我兄弟報仇!”
圍觀之人大多隻知有熱鬧可看,以為是尋常武林高手對決,鮮有人只黑衣之人便是迦樓戰無不勝的戰神,如今知其身份,國仇家恨義憤填膺,甚至有人舉起石頭砸了過去。
少數知此人身份的世家子弟和周邊遊俠也在人群中煽風點火,他們沒見過傅雨,對他唯一的認知,就是敵國大將。
是他們的敵人。
群眾裡飛出的爛菜石頭,傅雨無心抵擋,他也認為迦樓不該入侵大周,只是君王有令,臣子莫敢不從。他於心有愧,在此為己國罪孽受一番侮辱,能令他略感心安。
這些年,他殺了很多人,幾乎都是不認識的人。
他不知道這些人是否無辜,但他覺得,不該由他來決斷這些人的生死。
縱然,他只是迦樓威懿皇帝手中的一把刀,他從來沒有資格,真正隨他的心意,去做決斷。
這一日,舉國氣運力斬長安,就是對威懿皇帝的交代,不僅要劃清迦樓與大周的恩怨,還要劃清,傅雨與威懿的恩怨。
便在人群投擲的異物即將觸及傅雨之時,一道金光從長安城內飛速擴散,眨眼間便將傅雨護在金光之內。
傅雨看向飄然落子的南宮,輕聲道:“謝謝。”
隨後又朗聲道:“今日一刀,長安若能抵擋,迦樓退兵,十年不犯大周邊界。長安若不敵,迦樓大軍將以舉國之力,三月內攻打大周。”
城牆之上,張敘豐高聲道:“傅大將軍,此話是將軍一諾,還是帝王一諾。”
傅雨道:“迦樓傅雨,可代威懿皇帝許諾。”
另一道悠揚之聲,遠遠傳來:“大周神農,允你此諾。”
便見明德門內,一名蒼老乞丐,協同一位粗壯女子,遠遠看向此處。
張敘豐等人雖被城樓阻擋,看不見此人,卻在聞聲之後,領城牆上眾文武官員,轉身下跪,高呼:“參見陛下!”
隨後在場諸人,除了寥寥幾人,全都面帶錯愕的向那個方向跪下,齊呼:“參見陛下!”
且不說百官下跪,單論能讓張敘豐下跪之人,在這天地間,也唯有神農一人耳。
所有人都知道了那個不修邊幅的老乞丐身份,下跪之後,皆有餘光仔細打量,想要一睹大周開國皇帝風采。
卻只見,一個頭發髒亂打結,連同滿臉油膩鬍鬚,將一張蒼老面容遮得嚴嚴實實。誰能相信,這個看著年近百歲的老乞丐,就是當今世上唯一地仙,未及不惑的神農皇帝。
在場之人,連同南宮都一同跪下,唯有二人站立。
一人迦樓戰神傅雨。
一人先前與書童閒談的白衣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