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究,無人與他換。
所以這塊玉佩最後到了他兒子手裡,魯正禮摩梭著“桐”字玉佩,向老人說道:“玉雖不是什麼好玉,字卻是好字。不知是名家傑作,還是老先生親手刻畫。”
老人道:“雖出自老夫之手,卻非是用刻的。”
魯正禮想到老人的身份,雖不知劍仙具體意向所指,但是至少能猜出,是位用劍的高人,便道:“想必是御劍雕琢。”
老人卻哈哈笑道:“傻小子,你一定想不到,這是老夫這些年一直將它握在手中,慢慢搓出來的形狀。”
魯正禮無奈一笑:“是沒想到。”
老人笑過幾聲,便不笑了,道:“孩子,你是小桐的兒子,我便有資格喊你一聲孩子。”
魯正禮道:“是,應當如此。”
老人道:“別打岔,老夫沒幾口氣可活了,你且聽好。”
說罷便抬手阻止正要開口勸慰的魯正禮,然後舒展四肢,換了一個舒服的姿勢躺著。
“那年小桐身死,我便心死。這麼多年,也不知為何苟活至今。今日遇見你,總算知道,我是在等你長大。小桐這一生,算是毀在那個男人手上,你身上流著他的骨血,我縱恨你,卻也放不下小桐那一份殷殷期盼。畢竟,她一直在等你長大。如今,我等到了,終於可以放下,去九幽時,也能對小桐說上一句,我庇佑過她的孩子。
“至於這份庇佑,便是我為你洗髓換骨,重鑄經脈,還有我一身殘存的功力,也不知道你能容納幾分,化為己用。
“世人習武,因千年前無上真君一句‘仙天聖王,豪俠客士’,便分為了上下八個階段。
“下四階講的是成就,立志踏上武道,便是‘士’,學劍之人便是‘劍士’,習刀之人,便是‘刀士’。‘士’之一字,說明不了武力,甚至算不上入了武道,別說能去哪家鐵匠鋪打出一把趁手的兵刃,就是折把枝丫做木劍,也可自稱為士。所以士通常用以形容沒有天賦的武夫。
“若有義舉,便為‘客’,為鄉鄰驅狼逐虎,能以武衛道,有過那麼一兩次說得出來的戰績,就可以稱作是‘客’了。”
說著老人忽然連著咳嗽好幾聲,魯正禮手忙腳亂要去幫忙卻不知從何下手。綠衣盈盈杏步走來,輕輕撫摸老人胸口,待到老人不再咳嗽,手便不動,而是穩穩的放在老人胸口上。
老人有些詫異的看向綠衣,道:“倒是小瞧了你。既然有了如此修為,天下何處去不得,何事成不了,何須行這苟且營生。難道我在這地底關了二十年,外界連人王都已如此不值錢了。”
女子慘然一笑,道:“若是前輩等得,不久後奴家便去九幽向前輩當面解釋。”
老人道:“既然你有這番修為,老夫就不浪費唇舌,稍後你與他講明下四階吧。不過習武之人入門的常識,對正禮來說,卻已無關緊要。”
綠衣並不插嘴,只是默默向老人胸中傳入內力,穩住心神。
老人對魯正禮說道:“下四階是成就,待到人王,便能左右一國的局勢,雖千萬人吾往矣。這小女兒便是一名當之有愧的人王,只是不知修的是何道。”
“劍道。”綠衣平靜道。
老人卻是面色陡然一變,勃然大怒道:“你也配用劍!”
綠衣依舊不動聲色,不僅手上運氣不受阻礙,便是神色也未有絲毫變化,魯正禮連忙勸慰道:“你再動怒,怕是真的要嚥氣了。”
言語間已十分不客氣,老人卻聽了進去,繼續道:“也罷。人王之上,有聖人。到聖人這個地步,便不可以人力衡之,動輒翻江倒海,移城搬山。當年的武林盟主萬人王,便是那時的聖人巔峰,號稱半步天人,只是這麼多年過去,不知如今是否跨越那層阻礙,躋身天人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