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歷十年,七月廿二,白露。
鴻雁來,玄鳥歸,群鳥養羞。
“聽說南宮將軍不喜刀戮。”修顏涾顯然是個標準的儒將,不披甲冑便一身書生氣。他平淡冷靜,嘴角一直微微帶著無奈的笑意。沒有人知道他在無奈什麼,只是那樣的笑,並不像南宮那麼令人討厭。
所幸,這兩名少年將軍,身上都沒什麼戰場上浸泡出來的殺伐氣焰。
南宮並未回頭,斜靠在座椅上,古井無波:“那又如何。”
“這個地方血腥味太濃了。”
“沒關係。”南宮也笑著,斜揚嘴角,好像是諷刺的譏笑。
有什麼值得他諷刺呢?有什麼是不值得的。
這個世界,每一件事都那麼嘲諷。
明明討厭殺戮,卻喜歡來這個修羅場。
明明討厭殺戮,卻做了軍人,四處征伐,戰功顯赫。
一將功成萬骨枯,已是將軍的他,夜裡不缺亡魂索命。
修顏涾對著南宮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果然不愧是我朝最年輕的將軍。”
南宮並不清楚這莫名其妙的讚揚是在說什麼,不過他也不願意去深究。對他來說,修顏涾只是泛泛之交,他一向懶得和不感興趣的人說話。
一個是鎮東車騎將軍,一個是京城衛將軍,本就沒什麼交集。
戰亂年代,未滿二十的二品將軍,並不罕見。鄰國迦樓的戰神傅雨,早在十七歲便在朝野更替中,當上了一品大將軍。
周圍的觀眾忽然歡呼起來,有錢的商賈,有權的高官,還有那些紈絝子弟,此刻都放下了身份和矜持,近乎發狂的嘶吼,釋放衣錦華帛壓抑的暴躁。
亂世之中,草木皆兵。亂世初平呢?又有幾個人洗得淨指尖的血腥。
南宮皺了皺眉,他不喜歡喧鬧,尤其是自己處於喧鬧之中。但他更不喜歡高調,所以只是一身布衣坐在人群中。這個世界有太多的事讓他不喜歡,所以他總是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
修顏涾看了他一樣,不自覺的又露出了無奈的笑容:“怎麼了?”
“太吵了。”
“你真的不適合為將。”
“我也這樣覺得。”
“哦?為什麼?”
“因為為將之人都沒有什麼幽默感。”南宮委屈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