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蕭東灝撲通跪地,“兒臣不是這個意思,兒臣與樽弟弟相處甚好,母后不必擔心,兒臣沒有——”
上官靖羽將他攙了起來,溫柔的替他拂去膝上的灰塵,“母后知道。只不過,母后覺得天下難得太平,不該再起紛爭。灝兒,母后遲早會老的,這江山是你的,你要學會自己去守江山。右相的教導你要記在心裡,但有時候人要學會變通。”
蕭東灝點頭,“兒臣明白。”
“皇帝不好當,好皇帝更難當。”上官靖羽牽著他的手,走在長長的迴廊裡,“天下為公,才是真正的帝王道。明日,就下一道聖旨吧,讓樽兒去十一王府,不必再留在宮中。”
是天下為公,而不是一人天下。
想必蕭東離若是知道,也該很高興。
樽兒走的時候,上官靖羽只是遠遠的看著,沒有去相送。素言輕嘆一聲,“如此也好,樽兒以後都不必受條條框框的束縛,可以開開心心的做她自己。”
上官靖羽點了頭,“出身旁系,就無法繼承皇室正統之位,以後都不會有人再在他身上打主意。”
“太后娘娘,馬車備好了,現在就走嗎?”素言問。
“素言,我想他了,好想好想。”上官靖羽紅了眼眶,唇邊帶著笑。上車的那一瞬,有淚從眼眶中奔湧而出。
他不會知道,她是怎麼一步步的熬過來的。
四年,整整四年,她無時無刻不在想著,當年發生的那一切。她甚至有些後悔,當初為何沒有隨他而去。可看到樽兒,看到蕭東灝,看到蕭東離留下的江山,想著他苦心孤詣,為她安排的一切。
她怎麼狠得下心?
這些年,只要覺得難受,她就跑到皇陵外的行宮,靜靜地陪著他。看著碑文上刻著他的名字,她的淚只能往肚子裡咽。
到了皇陵,天已黃昏。
斜陽晚照,上官靖羽站在那裡,素言拭淚退下。
歷朝歷代的皇帝,一旦登位都是第一時間修建皇陵。所以那些君王的帝陵,總是富麗堂皇,而蕭東離死的突然,所以並未督造皇陵,這兩年才一點點的修葺上來。
上官靖羽也不說話,只是坐在墓碑前頭,靠著墓碑說著話,“爺,一別四年,你可還在等我?這太后,我當得一點都不開心,我寧願咱們還在方家村,哪怕你是個傻子,我就這樣守著你,也比現在的富麗堂皇來的幸福。”
“致遠和玥兒總算在一起了,還是我親自賜婚的,如今玥兒都快要生了。明年,大抵就能喊你一聲舅舅。玥兒說是雙生子,上官家後繼有人了。”
“海潤還是光棍一個,他說他這輩子,壓根沒想過娶親。這些年,也都是他和致遠幫著我處理朝政。”
“風裡花掌控了北昭,如今跟我朝有了商貿來往。打仗多沒意思,還不如好好的做生意,讓彼此一榮俱榮,是吧?我這方法,還是你教的。”
“忘了告訴你,我把樽兒過給了十一王爺,王爺年紀大了。當年你去的時候,王爺一夜白頭。如今,有個孫女陪著,會很高興的。”
“爺,每個人都有了幸福的結局,為何我沒有?我失去了丈夫,送走了孩子,如今什麼都空了。爺,你來帶我走吧!我真的,好想你。夜裡,想著想著,好似有刀子在心頭狠狠的割著。”
“我每夜都做夢,夢見你走的那一夜,夢見那一場大火。我走不出你給的火場,該怎麼辦才好?”
有細微的腳步聲從皇陵外頭傳來,一步一頓,似乎正款款而上。
她心下一怔,卻聽到了令她心顫的聲音,“那就跟我走吧!”
翌日,太后上官靖羽,失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