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靖羽稍稍一怔,頓時失了方向。她站在那裡,想了想才敢循著記憶裡的方向,繼續往前走。
下一刻,腳下忽然被藤蔓絆住,來不及驚呼,她已整個人往前撲去。
驀地,溫暖的懷抱瞬時將她包圍。心頭駭然一驚,卻感知自己正被人打橫抱坐在懷裡。準確的說,應該是坐在了某人的雙膝之上。
眉目陡蹙,她嗅到極為清淡的薔薇花香,還有……
她的額,正貼著他的脖頸。
他的下顎,正抵著她的髮髻。
這是極為親密的相擁之舉,直教上官靖羽僵在當場。她剛要起身說話,耳畔卻近距離的傳來熟悉的壎聲。
壎,不比簫,不比笛,嗚咽中夾雜著無言的悲涼。
一曲壎聲,空萬里塵煙,訴寸斷肝腸。
上官靖羽驟然回過神,隨即跳下,落地時腳下不穩,頓時一個趔趄跌坐在地。壎聲戛然而止,一雙溫暖的手隨即伸過來,握住了她的雙肩,“摔疼了沒有?”
是重錫。
她抿唇起身,自覺狼狽,下意識的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沒事。”
“驚著你了。”重錫如釋重負的吐出一口氣。
“你吹的是壎?”她問。
重錫“嗯”了一聲,繼而道,“喜歡嗎?”
上官靖羽只覺得臉上滾燙,方才她可是坐在他的膝上?除了蕭東離,她此生還從未教別的男人,如此親暱的抱過。心中略慌,面色卻依舊佯裝淡然自若,“吹得很好。”
“壎之為物,八音中屬性土音。”重錫語中帶笑。
聞言,上官靖羽神色稍霽,脫口吟道,“虛中而厚外,圓上而銳下。器是自周,聲無旁假。觀其正五聲,調六律,剛柔必中,清濁靡失。”
“將金石以同功,豈笙竽而取匹?”重錫愕然,“你會《壎賦》?”
“略過幾眼。”她一笑,臉上的緋紅漸漸褪去,算是恢復心神,“這有什麼奇怪的?”
重錫嗤笑,“我道丞相位列朝堂,位極人臣,是故相府家的小姐……”
“相府家的小姐怎麼了?難道我爹是丞相,我也得跟著學謀略之術?若然我爹是個將軍,那我豈非也要跟著學騎射?若無百步穿楊,便算丟臉是不是?”她聽得他話外之音,不待他說完,便已經接過話茬。
這番理直氣壯,不容反駁,才是她前世的性子。
聞言,重錫一怔,愣是半晌答不出話來。
上官靖羽蹙眉,這才意識到自己有些過激。對著重錫,她竟……當了一回前世的自己,將這剛烈的性子盡展無虞。
“我……”她囁嚅,“並非有意針對你。”
“極好。”他低語,“真性情。”
她不解,“你說什麼?”
重錫一笑,“看得出來你很喜歡壎。不過……”他輕嘆,“高門宅邸,大抵都不喜歡這樣略帶悲傷的東西。”
上官靖羽不語。
身子忽然被他拽進懷裡,她剛要開罵,手裡竟被塞了壎。他直接將她的指尖按在了音孔上,溫熱的呼吸就撲在她的耳際,“我來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