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禎斜著眼看著晏殊道:“蠢話,軍糧豈能動?你知道軍隊無糧的後果麼?就算是再亂,軍糧一粒也不能動,誰動了軍糧,朕決不輕饒。”
晏殊忙道:“臣知道了,臣愚昧。”
趙禎溫顏道:“你要記住這一點,不要在這上面犯下過失,明年呂相致仕之後,朕有意要你接了相位,所以這件事一定要辦好。”
晏殊跪倒在地磕頭道:“老臣當盡心竭力報效陛下隆恩。”
“起來吧,你也回去休息休息,聽說你釘在衙門三日未歸了,身子也要當心。”
“謝皇上關心,皇上也早些安歇,這幾日少不得要來叨擾皇上。”
“那是自然,你不來,朕也要去找你的,但願祖宗保佑,此次籌糧馬到成功。”
……
晏殊踏著夜色走出皇宮的時候,亳州北三十里的驛站中兩百侍衛司馬軍正圍著指揮使龍真側耳傾聽。
龍真壓低聲音道:“諸位兄弟,咱們兄弟做人一向是本分實在,對我們好的,咱們就對他好,對咱們苛刻的,咱們兄弟就不甩他個球,既然專使大人這般的不識相,咱們也不必要跟他客氣。”
“對對對,龍指揮您說,咱們怎麼做?”
龍真咳嗽一聲,輕聲道:“這小子仗著是皇命辦差,又仗著三司使的勢力,硬來反倒會惹上禍端,須得動動腦子。”
趙都頭道:“龍指揮你就別賣關子了,直說便是。”
龍真掃了一眼眾人道:“在座的都是我龍真的好兄弟,但我龍真也有家有小,我完蛋了,一家子都得餓死,今日為了弟兄們,本人願意出個主意;但是醜話說在頭裡,萬一咱們在座的有人跑去告密,那我龍真可是要跟他紅刀子進白刀子出的。”
眾人忙道:“絕對不會,指揮使您儘管放心,咱們都是一起混過來的兄弟,這事絕對不會做。”
趙都頭見龍真面色依舊猶疑,便道:“諸位,龍指揮說的在理,不過你們每個人的屁股可都是不乾淨,說白了,你們乾的那些事兒要是叫兩司的那些人知道了個個都要受軍法懲處,我也不點名,只一樣提醒諸位,若是龍指揮今日所說之言洩露半個字,老子便將你們所有人的老底子全掀了,什麼搶奪財物,什麼嫖妓喝花酒,什麼賭博耍錢,什麼冒充賊人淫.人妻女,這些事你們誰幹誰知道,別當老子是傻子。”
眾士兵緊張不安起來,不敢跟他對視,顯然是確有其事。
龍真拍拍趙都頭的肩膀道:“老趙啊,自家兄弟,說這些作甚?咱們都是兄弟,相信諸位不會吃裡爬外。”
趙都頭道:“龍指揮,這些事原該防備,萬一哪個兔崽子豬油蒙了心跑去挖了咱們大夥的牆角,咱們爺們能跟他干休麼?不僅是他,他的一家老小也要全部跟著遭殃。”
龍真呵呵笑道:“不至於,不至於;本人的想法是,咱們跟他不來硬的,既然他不拿咱們當人,咱們也不理他個鳥,他是上官,他的命令咱們全部答應,但是在差事上咱們給他來個搬不動的死狗——拖著,陽奉陰違的事兒大夥不會不在行吧?”
“好辦法,咱們處處給他拉後腿,叫他差事辦不成……”有人附和道。
“正是如此,他是皇命,一旦差事辦不成,你們想他會有什麼下場麼?不但是他,連帶那晏殊也要跟著倒黴。”龍真嘿嘿笑道。
方都頭忽道:“可是龍指揮;差事辦砸了咱們不也跟著倒黴麼?”
龍真鄙視的看了他一眼道:“要倒黴也是我龍真倒黴,你們下邊聽令辦事的倒什麼黴?我都不怕,你倒怕了。”
方都頭漲紅了臉道:“不是這個意思,屬下的意思就是為指揮使擔心,指揮使替我們挨罰,咱們心裡怎麼過的去?”
龍真道:“你們放心,我自有辦法應對,天大的事我替你們扛著,怎麼著也要為兄弟們出口氣,居然連我們的血汗錢都剋扣,簡直不拿咱們爺們放在眼裡,不給他點顏色看看,他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不知道馬王爺長著三隻眼。”
眾士兵紛紛叫嚷,嚴重同意龍真的計策,龍真笑著起身道:“別吵,別鬧,一切就當沒發生,讓這小子去揚州等糧食吧,咱爺們慢慢辦差,誰也不用急。”
眾人轟然大笑聲中,龍真施施然帶著笑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