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在此大放厥詞麼?”維持會會長用摺扇點著蘇錦問道。
蘇錦一伸手將他的摺扇打到一邊道:“莫要指指點點,話是我說的,難道我說的有錯麼?”
蘇錦的動作引起維持會一干人等的連聲呵斥,有兩人隨即搶上前來要揪蘇錦的衣領,蘇錦伸手將湯勺一把搶過,順手舀了一勺熱氣騰騰的肉湯揚起來一潑,頓時熱湯飛濺,兩人連忙後退,卻遲了一步,臉上被濺了數滴,頓時紅點暴起,斑斑點點宛如生了麻風病一般。
“直娘賊,敢動手!”那會長大罵道:“給我拿住他,揪到曹大人處發落。”
幾人一起鼓譟,卻沒人敢先上前來,原來蘇錦又舀了一勺熱湯作勢潑出。
這時候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不僅是甲乙兩學堂就餐之人,隔壁大堂中的學子也紛紛圍攏過來,眾人相互詢問,指指點點議論不休。
“咦,這人不是那患有夜遊症的蘇……蘇什麼?”一人道。
“蘇錦,怎地這般能生事,吃個飯也能吃出事來。”另一人道。
“呸,人家是為我等出頭,你倒說這般風涼話,滾開一旁,下次莫要跟我說話。”
“好好好,算我說錯了,只是我等來書院兩年,一直如此,此事有那麼值得計較麼?”
“你這是奴才相,憑什麼我等便吃次等伙食,那甲乙二堂學子是官宦之後,難道便比我等高貴不成?”
“說的對,當今仁天子都下旨,取士不分貴賤,便是販夫走卒也在科舉上一視同仁,書院這番做法確實不妥。”
此人的話語頓時引起一陣共鳴,人群中有一個粗嗓門叫道:“俺也同意,更叫俺難受的是,大堂中的飯菜簡直難以下嚥,俺不想吃,但又餓的頭昏眼花。”蘇錦聽出來這正是那吳恆心的嗓音,想不到這憨貨倒也敢於直言。
“別提那飯菜了,裡邊什麼都有,剛才同學堂的趙公子在鹹菜里居然吃出了幾隻蠕動的肉.芽兒,真教人噁心。”
“我那青菜湯裡還不是有幾隻死蒼蠅,能怎麼辦呢,還不是因為家貧,若不是貪圖他這免費的伙食,在下說什麼也不願在呆下去。”
人群你一言我一語,紛紛指謫起書院饌堂之不公,菜餚飯食之骯髒,維持會眾人見勢不妙,那書生會長一使眼色,一名成員迅速鑽出人群去搬救兵。
張葉喝道:“幹什麼幹什麼?都要反了不成?你們吃著書院免費的飯菜還嫌這嫌那,一幫沒骨氣的,有本事別吃啊,君子不食嗟來之食,你們倒是噹噹君子啊?”
話音剛落,立刻便有人反駁道:“我等學子,食的是皇上的恩典,莫要欺我等不知,咱們書院的膳食師資用度可都是朝廷禮部撥下來的錢款,可不是書院某個人出的錢。”
張葉一時語塞,漲紅了臉半天才道:“那書院也沒有不讓你們吃飯,你等這般鬧法,豈不是辜負了皇上的恩典麼?”
“我呸!皇上的恩典是要我們吃活蛆,食蒼蠅麼?要是吃也該是大家一起吃,為何這便大魚大肉,那邊卻是鹹菜清湯?我等難道不是同一書院的學子麼?”蘇錦嗤笑道,順手揚了揚手中的熱湯。
那會長嚇了一跳,趕忙往後退了兩步,指著蘇錦的鼻子道:“你這潑皮,居然煽動學子鬧事,我瞧你是自找不自在,待曹大人來了看你如何應對,先由著你發橫。”
曹大人名字一提,頓時有些窮學子心裡發毛,這般鬧法,曹大人定然要下狠手了,想到自己千辛萬苦方能謀得書院讀書之位,萬一被曹大人驅逐,前途豈不全廢;想到這裡,大多數人閉緊嘴巴不敢說話了。
蘇錦自然明白這些人的想法,不過他也沒打算讓這些人跟著自己鬧,很顯然,這些人心裡早有不快,只是沒有膽量說出來罷了,若是這些人中有一個有骨氣之人,也斷不會輪到他蘇錦來鬧事,說到底,蘇錦為的只是自己的這口氣而已。
“萬事抬不過一個理字,我等讀聖賢書之人,絕不會無理取鬧,便是曹大人到來,我也是這般說法;若是曹大人能就此事講出天下通行的道理來,我蘇錦甘願受責罰。”蘇錦大聲道,今日既然事情已經鬧大,索性便鬧下去,大不了不在這鳥地方讀書便罷。
便在此時,饌堂外傳來一聲吆喝:“曹講授到,都讓開讓開。”
人群紛紛閃在一旁,只見曹敏面色鐵青,帶著幾名手下小吏大踏步穿過人群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