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雨之中,那一句句輕蔑生死,一句句不屈服的海謠迴盪,漸漸地,天雷消散,閃電遠走,那大海中的風浪,也慢慢的退下,一夜的時間漫長的過去,直至天空初陽抬頭,一聲聲劫後餘生的呼喊,在這船上不斷地散出。
李劍望著他們,臉上露出微笑,坐在船頭,望著海天盡頭的初陽,他看到了那隻白色的飛鳥,在那初陽中飛舞,一聲聲嘶鳴迴盪。
直至出海的第十一個月,在海的盡頭,一片大陸遙遙可見,在看到那大陸的同時,船上傳出了陣陣高興的呼聲。
與伴隨了近一年時間的這些船員揮手,李劍在黃昏中,帶著那幾個月前的海謠,離開了這艘商船,來到了這陌生的大陸上。
這裡,有諸多的凡人國度,也有很多宗派與那或者似曾相逢的修士們。
那一個個國度中,有一個,叫做火極國。
在這與他的家隔著大海的,李劍神色平靜,一步步的走著,走進陌生的天地,看著陌生的山,看著陌生的水,看著那途中所遇,一個個陌生的面孔。
他儘管沒有在這一生來到過這裡,但他的名字,卻是在這麼多年內,傳遍了很多地方,也同樣傳到了這片大陸。
儘管不如在家鄉那般赫赫聲名,但這一切李劍不會去在意,他就如同一個旅者,在一年一年中,在這陌生的大陸上,走過了一處處山山水水,走過了一處處國度城池。
轉眼,便是三年。
從他離開趙國,已經過去了二百年,李劍的身體,也不如以往,而是升起了疲憊,他的手中,拿著一根柺棍,但仍堅持著,走出一步步。
宗派,他去了很多,仙修,他看到了很多,凡間的達貴帝王,他同樣一一看到,漸漸的,他的名字,在這陌生的大陸中,被無數人知曉。
不管是哪一個國家,不管是哪一個宗派,人們都知曉,有一個叫做王林的老人,為當代大儒,他周遊列國,似尋找著什麼。
他的話語,隨著年齡的越加老邁,開始少了起來,只是往往有些時候,他不需要說話,只是用其似蘊含了天地的睿智雙目看人一眼,就會讓對方迷茫在那天地中,不知甦醒時。
在第十九年的秋天,李劍來到了一個瀰漫了大量火山的地方,他來的時候,正是一處火山爆發之時,距離很遠,李劍可以看到天空的黑煙滾滾。
熱浪從很遠的地方吹來,落在他的身上,李劍抬著頭,望著天幕盡頭那黑煙,滄桑的雙目,透出從未有過的柔和。
他看到在那黑煙內,有一道白影走出,那白影是一個女子,青絲披肩,樣子很美,她似正在從那火山爆發中收取一些什麼,在她的手中拿著一個玉瓶,轉身之中,她看到了遠處地面上的李劍。
這一眼,讓李劍難忘,讓他身子一顫,仿若等這一眼,等了一千多年,仿若等這一眼,他等了一輩子,仿若來到這裡,就是為了等這女子,如今這回眸一望。
那白衣女子的目光從王林身上一掃而過,沒有泛起半點的熟悉,而是
如看一個完全陌生的人。
收回目光,白衣女子轉身,踏著輕風,遙遙遠去。
李劍怔怔的看著對方,看著那漸漸消失的背影,直至完全看不到了,閉上雙眼,許久之後輕輕一嘆,李劍的容顏,更加蒼老起來,他扶著一旁的枯樹,睜開了滄桑的雙眼。沉默中,目內透出了迷茫,但更多,卻是一種複雜的明悟。
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遠,他看不到日初日落,在這火極國的大地上,他沒有留下足跡,但他的身子,卻是越走越遠。
日復一日,月復一月......
李劍雙眼的複雜,更濃,只是他還是用那迷茫來掩蓋複雜,掩蓋那幾乎被他完全明悟的真相,他不是不想去相信,只是他還存在一絲僥倖,存在一絲即便是自己,都不相信的遮掩。
直至某一年,某一天,在他的面前,出現了一座山!
這是一座死亡的火山,或許在曾經的某一個時刻,它曾轟鳴爆發,噴出無盡岩漿帶著無數碎石四散,噴出了滾滾黑煙升空。
但如今,它死了。
地面上滿是環形坑窪,四周的大地,一塊塊散碎的黑色石頭瀰漫,一股死亡的氣息,迴旋在這裡,方圓數百里,沒有人煙。
在這死亡的火山下,李劍的腳步停了下來,他茫然的望著這座山,許久許久,他眼中的迷茫崩潰,他整個人身子顫抖,下意識的後退了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