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慕白出現在船上,這樣的機會雲昊是不會錯過的,來時他不想多事便沒有去找第三樓的麻煩,現在問題已經解決這丁慕白又恰好送上門來,他又怎會放過。
這叔侄兩人正敘舊時,雲昊卻出來攪擾道:“這位莫非便是第三樓的主人?”雲昊這話多少有些挑釁,因為在問候別人時多半會先說尊號,比如這丁慕白三皇子的身份可是要高於九重樓的。
丁慕白也並不介意,回道:“正是,不知這位小兄弟怎麼稱呼?”
對於雲昊的無禮丁琥珀有些不悅,接話道:“此人名叫吾燁燁只是個搭便船的,三皇叔不必理他。”
“吾燁燁?”丁慕白皺眉默唸了一下這個名字,的確未聽說過此人的名號,但這個名字怎麼聽也不像是個正經的名字。
雲昊也是單刀直入的問道:“本君可知道這九重樓是出雲的產業,你身為皇室又怎會做了九重樓的下屬?”
丁慕白道:“九重樓確實是發起於出雲,但卻不僅限於了出雲,九重樓當年還僅僅是個小錢莊時,有個做夥計的年輕人便想將分號開到我東梧來,可那個小夥計雖懂錢莊運營卻不懂得收斂鋒芒,他經營錢莊的構想已經觸及了整個錢行的利益,所以不但受到同行的排擠,還處處被人針對,在東梧險些為此喪命,一次偶然他與我相識,還將他心中宏圖向我一一描述。”
雲昊道:“你所說之人是徐少陽吧,所以是你幫助了他。”
丁慕白道:“談不上幫助,互助才最為恰當,作為最早的股東我應該說不上是九重樓的下屬吧。”
雲昊道:“確實算不上下屬,但算得上是同謀。”
丁琥珀厲聲道:“吾燁燁你此話是什麼意思!”
“半年前,隆興帝在婺州遇刺,這策劃行兇之人正是徐少陽,而所用的手段便是你東梧霹靂堂專營的雷晶石。”雲昊直視丁慕白的目光,希望看看他的反應。丁慕白卻長長一嘆,“生不逢時,人的際遇總是這麼微妙,當年他意氣風發與我一樣,自認為能改變這個行業甚至是改變這個時代,可到頭來才發現能改變的只有自己,而自己什麼也改變不了,同是天涯淪落人罷了。”
雲昊道:“不能改變的事太多,世間事又豈能事事如意,若心懷不滿便禍及他人,再大的情懷抱負終只是為自己的無能而找的藉口。”
丁慕白點頭道:“確實如此,看著心儀之人嫁作他人婦,卻無力改變這結果,在這點上無論是販夫走卒還是皇親國戚皆是一般,但他做了我不敢做的事,他是失敗了但卻勝我許多。”
雲昊道:“你也別與本君拉東扯西,他要購入大量的雷晶石,無論是金錢週轉還是貨物擔保都必然要經過第三樓,你不可能不知情。”
“我知道。”丁慕白坦然承認。
雲昊道:“你倒是坦白。”
丁慕白道:“若他成功了,奪回自己心愛之人我自然為他高興,若是失敗了,也不枉在這世上轟轟烈烈愛了一回。”
此時魚玄機出現在甲板上,“難道你就沒有想過他這麼做會害了多少無辜的性命嗎?!”作為親歷者的魚玄機自然不能認同此等發言。
“我是個商人但也是東梧皇子,出雲帝要是薨世那麼對我東梧將是機會,所以我只做了該做的,害命的是人而非其手中之刀,我也只是個買刀人而已。”丁慕白語氣平和似乎說的是一個故事,而非是血淋淋的現實。
但這也是現實,只要弱者才期盼著世上的能有公道二字,但在強者眼中他們便是公道,商人追逐的無非就是利益最大化,那麼這筆生意的確是一單好買賣。
道不同不相為謀,既然話已至此多說也是無異,即便雲昊還想問清楚有關鮫人的事,但現在看來也無這個必要,因為對方只是個商人。
接下來的四天航程裡,丁慕白便一直在艙房當中沒有出來,雲昊則是一如既往的待著艦首,只盼著能儘快的返回出雲國,自己此前離開匆忙,宗門及封州還有許多事未來得及處理。
看久了一望無際的大海便會渴望陸地,當遠處出現一道黑線時,雲昊當即便站起身來眺望,隨著島嶼的輪廓越來越清晰雲昊也隨之興奮起來,終於可以腳踏實地啦。
東梧國都·離島
今日的離港裝點得格外隆重,每一艘靠港的船舶都懸掛彩燈紅綢,樂舞之聲更是不絕於耳,如此隆重的排場自然不是迎接天衍神女返航,而是為了慶賀國主壽誕。
餘皇艦入港時已經是黃昏,本來魚玄機並不想久留,但畢竟是東梧國主生辰不好推脫也只能參加壽宴。
壽宴的地點依然是在王宮內的大天井內舉行,但今天的嘉賓要比上次在皇庭晚宴時多了不少,國主‘丁無忌“最為高興當然是見過了多年未見的弟弟。
兩人一見面不免又是一番絮叨,等哥倆敘完兄弟情後,丁無忌才想起還有一位重要的貴客,畢竟這天衍神女前來賀壽可是其他國主都沒享受過的殊榮。
況且神女前來,說明這無盡之海定然已有了結果,他也是要求證的,畢竟這可關乎到他還能不能過下次的壽辰。
當丁無忌聽到無盡之海赤潮已退,立時便叫出三聲好來,這可以說是他收過的最好的壽禮,今天可以說是雙喜臨門,無盡之海平息,兄弟重聚,都讓他笑得合不攏嘴,當即下令開宴。
賓客各自落座,正待國主丁無忌發言之際,宮門外內侍官卻唱賀道:“天涯海閣鮫珠夫人攜聽潮公子為吾皇賀壽。”
聽到天涯海閣來人賀壽,席間丁慕白立即便朝宮門外看去,多年不見心心念念之人不知可安好,這份掛念之情明眼人的一看便知。
而丁慕白也並非掩飾,此刻他不再是東梧皇子,也不是那第三樓的主人,而是一位痴情的漢子正期盼著再見心儀之人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