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興帝故意沒說封賞什麼,就是要看雲昊的反應,可雲昊一沒感激涕零下跪謝恩、二沒故作謙讓表示忠誠,只是頗有玩味看著自己。
這讓隆興帝也接不上來話,封賞早就定好了但卻不能現在說出來,畢竟雲昊還沒打算為君分憂呢,但要是不說便顯得在拿捏功臣,無論怎麼選都是吃虧啊。
上官洛伊透過窗縫探聽院外的動靜,當看著出雲帝被如臘肉般便晾在樹下不覺想笑,這混賬老師真是什麼人都敢戲耍,居然連出雲帝也不給面子。
隆興帝也沒見過這麼不把自己外人的臣子,不逢迎便罷了,至少也該做做樣子,即使現在逼得帝王低了頭,但日後又有什麼好處呢!?
院內靜得落針可聞,雲昊見隆興帝沉默不語也沒了興致,轉而來到一旁葫蘆藤結成的涼棚下,挑選已經成熟還未摘下的葫蘆,喃喃道:“本君見過有人給還未長成的葫蘆套上一個模子,隨著葫蘆慢慢長大充實其內,不僅印上了模內刻好的圖形文字,還會長成其想要的模樣。”
隆興帝一時沒明白雲昊此話何意,隨即問道:“愛卿是否有話想說?”
雲昊卻不接話,而是繼續道:“等葫蘆長成脫模而出才只是開始,還必須晾曬清饢,晾曬要均勻不然成色不一,清饢要徹底不然會發黴腐敗,想要得個好葫蘆所花心思可不在治國之下。”
當雲昊把話說全隆興帝聽得心中一凜,這不是祖訓中的話嗎!作為皇室的繼任者在傳位之時,除了即位詔書上任皇帝還會有一番告誡,而且正是這用葫蘆做比喻,示意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其身不正何以正人的道理。
“愛卿怎知我皇家口傳家訓?!”隆興帝脫口道。
雲昊心道:當年也不知是你第幾代老祖求了我翻天印,還想詢問治國的道理,我便隨手將腰間酒葫蘆拿來作比,既然他都將翻天印當作仙寶代代相傳,自然也將訓誡用來警示後人。
“本君可不知你家的祖訓,這都是農人田間地頭的俚語,你若是想求人幫忙,便該拿出十足的誠意,你若如此那你手下官員豈非有樣學樣也如此對待百姓,皇室講王權當官的擺官威,只知一味盤剝能換來什麼真心,那些依附者看重好處而出力,日後定加倍討回來,再過個幾代朝內還會有好人嗎,無非都是高居廟堂的偽善小人。”雲昊嚴肅訓斥就好像對方不是帝王而是他的後輩。
隆興帝一時被其氣勢所震懾,恍惚間竟脫口道:“朕受教了。”說完便覺得嘴裡發苦,自己來讓臣子辦事怎成了受訓!
雲昊滿意地點頭道:“說說吧,想害你之人是怎麼害你的。”
現在氣勢大減,隆興帝也無法居高臨下的講話,只能將過程娓娓道來,數天前的一個深夜,隆興帝在批閱奏摺時,剛開啟一本便看到上面的‘冤’字,猩紅的血字還在往外冒血,嚇得他立即丟掉奏本。
隨即便看到御書房外站著一個白衣宮女,那宮女長髮掩面直挺挺地站在外面,不時朝隆興帝招手。
隆興帝立即大呼“來人!”可連喊數聲卻無人響應,如此詭異的宮女竟能出現在宮禁森嚴的書房外,要是個刺客豈有命在?!情急之下他抽出架上的天子劍護身,那宮女見狀轉身便走。
手中有劍隆興帝膽子也大了起來,提劍追了出去可卻已沒了那宮女的身影,只有毫無人氣的宮城,彷彿這世上也只剩下興隆帝一人。
聽到此處雲昊立即道:“你的雕鴞衛有內鬼,查當夜值守之人此案可破。”頓了頓又道:“你來找本君說明此事還未完結,莫非值守之人已被滅口?”
隆興帝忽然有些尷尬道:“那倒不是,後來朕便醒了。”
“..........”雲昊忍住了罵出口的衝動,壓著嗓子說道:“你是在告訴本君,所謂的有人謀害是來自於一場夢?”
隆興帝搖頭道:“不是一場,而是自哪之後朕夜夜受噩夢所擾未得一日安然,寢宮外曾派了甲士守護,宮內閒妃合衣徹夜守護,但朕依然噩夢不斷現在都不敢入睡,欽天監瞻星師‘郭旭’說朕是可能是中了魘術,只有找到下術之人方才能破解。”
雲昊聽罷說道:“本君這幾日有要事在身,就讓弟子跟你入宮檢視情況。”
什麼要事能比得上一國之君的性命要緊!?隆興帝簡直無法理解,看雲昊不過十八九的年紀,所收弟子只怕還尚未能年,竟如此敷衍了事,實在太目無君上了!
只見雲昊招了招手喚道:“牧野,你隨隆興帝入宮一趟。”
隆興帝立即看到一干巴老頭從二樓雅間中緩步走出,看他佝僂著身子一副風燭殘年的模樣,隆興帝更是不滿:看這老頭沒八十也有九十了連走路都費勁,如此大年紀竟拜雲昊為師還能有什麼能耐。
姜牧野走下二樓時,打扮成尋常侍從的雕鴞衛大統領‘薛今川’也出現在院中,他一直暗中保護出雲帝,見有生人靠近才現身護駕。
雲昊說道:“本君這弟子精通夢中之事,今夜你只管安睡有他在大可安枕無憂。”
什麼叫精通夢中之事?說白了就是喜歡睡大覺唄,薛今川嗤之以鼻道:“雲將軍,宮闈之地怎可讓不知底細的人留宿,陛下既來見你便是對你的信任,你卻藉故推脫不怕有欺君之罪嗎?!”
薛今川此話口氣中帶著威脅,雲昊卻道:“本君與出雲帝說話,有你插嘴的份嗎?你要是保護得力出雲帝也不用來找本君。”
“你莫要誇口!你現在並沒有解陛下憂慮,如此自大未免太早了些!”薛今川壓著火道。
“喔。”雲昊笑道:“看來你是不服啊,要不然這樣,我們來打個賭如何?誰要是輸了誰便做學狗叫在這院子裡爬上三圈。”
薛今川立即道:“你想如何賭?”
雅間內的上官洛伊望向院中的薛今川嘆道:“勸你最好別賭為好。”對於打賭這件事沒人比她更懂其中利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