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闊的官道上,大家皆是一動不動,似乎是被封了穴道,還有數十具凌亂的屍體。
霍圖已經將山匪流氓盡數誅殺,又回到了原來的位置,繼續盯著冷凌看。
而云昊已是徹底忍不住了,隨時都要爆發,他知道冷凌為什麼這麼恐懼,還有憤怒。他將身旁的那具屍體用腳踢開,露出背部,果然皮肉綻開。他已確信無疑,霍圖便是當日擊殺黑沙十二煞的罪魁禍首,冷凌當然見過。
冷凌含情脈脈地看著雲昊,示意後者不要衝動,但是她的心裡也七上八下,不知該怎麼辦。眼前的霍圖一行人可不是那些靈智低下的妖獸,隨意可糊弄過去。如果霍圖真的想打自己的主意,也沒辦法。
面對如此冷清的場面,霍圖當然要活躍一下氛圍,將手搭在雲昊肩膀上,說道:“雲昊兄,不如你和你身邊的這個小美人去我府上做客如何,我府上好久都沒有來客人了,而且我很願意結交你這個朋友,雖然你的修為很不入流。”
最後“不入流”三個字咬得非常重,這明顯是**裸的威脅。雲昊顫抖的雙手終於握成拳頭,怒目而視,和冷凌一樣都保持沉默。
被一個不如自己的人如此無視,霍圖心裡不是滋味,在這麼多手下面前,當然有損他的顏面。既然對方喜歡直視,那不如讓自己好好教訓一下這個“不入流”的小子,他也直視雲昊的眼睛,只不過他憑藉強大的修為將力量灌注在眼睛上,希望用氣勢壓倒雲昊,讓敵人喘不過氣。
兩者就這樣對視著,雲昊的氣息非常混亂,身旁的冷凌已經感受到,她用自己的小手握緊雲昊的青筋暴露的手,注入真氣。從而穩住雲昊體內混亂的氣息,也可以為其續航真氣比拼上的不足。
霍圖臉上沒有一點波動,其實心裡一直在冷笑,眼前的男女即便聯手也敵不過他一隻手,他完全是碾壓,等到兩人消耗過度,他便可不費吹灰之力帶走冷凌。至於這小子,不識抬舉,是死是活,就看他手下的意思了。估計他們很樂意因為剛才被山匪欺辱而把氣撒在雲昊身上,能不能活下來,就看雲昊的造化了。
僅僅不到一盞茶的功夫,雲昊已經到極限了,對方的威壓對自己來說,簡直是鋪天蓋地,透不過氣。
霍圖一看機會來了,就打算再次施壓,震碎雲昊的五臟六腑,成為一具屍體。他完全可以直接殺了雲昊,不用這麼麻煩,但他這樣做的目的純粹是為了兩個字:好玩。
不過就在這時,霍圖的臉色變了,變得蒼白,像是一瞬間被人吸乾了精血。因為長時間直視雲昊的雙眼,他竟然陷入到一片虛無的黑色之海,一人在海中飄蕩。黑色之海無邊無際,海面非常平靜,黑色的水就像是深不見底的黑洞,只有用手輕輕滑動才感覺到他自己是活著的。
他大聲呼喊,上下左右,四面八方,除了自己的聲音再聽不到其他聲音。他想靠著修為飛出黑色之海,卻發現修為盡失,無奈之下為了脫離這個恐怖地帶,他只有拼命地遊起來。然而遊了一個時辰,他驚悚地發現自己還在原地,這個世界裡除了黑色之海,就是自己。沒有其他參照物,他不知道是自己原地不動,還是黑色之海真的是無窮盡的。
霍圖慌了,他大喊,有生以來第一次這麼恐懼。他的身體沒有任何疼痛感,但他卻感受到了一種靈魂被灼燒的痛感,他想直接撕開自己的頭顱,將這黑色的海水灌進去。他失去了所有與現實的聯絡,甚至不知道自己叫什麼,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出現在這個地方。求生的慾望,讓他不斷地盲目的在黑色之海中游著……
突然天地驟變,黑色的海水迅速褪去,他驚喜萬分,他以為終於從這片黑色之海中逃出來。興奮地上下跳躍,可當他看向自己身體時,他笑了,他哪裡還是一個人,分明是一具正在腐爛的白骨,於是他瘋狂地拍打自己,白骨不化,不裂,不碎,不折,就是站在那裡。
霍圖絕望地看著醜陋的自己,直接拔下了那顆骯髒的頭顱。
“啊……”他痛苦地嘶吼,抱著自己的腦袋身體劇烈搖晃。
雲昊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此時他已經停止了對視,因為身體實在受不了了,而冷凌則攙扶著雲昊。倆人都不知道為何霍圖為突然發狂,而那些手下則是目瞪口呆。
就這樣持續了一小會,那些手下們再也忍不住,不能在這樣裝聾作啞。幾人上前扶住霍圖,替他疏散體內混亂不堪的真氣,讓其能自行調息。幾人合起來的力量形成了一股混亂的清流,抵達每一個穴位,滲透每一條筋脈,直至魂海,這才讓霍圖清醒過來。不過,這幾人體內的真氣幾乎被耗盡,沒有十天半月的靜心恢復,很難再達到原來的修為境界。
而霍圖清醒的第一件事便是每人給了一巴掌,二話沒說,直接用他強大的功夫吸乾了這幾人體內所剩無幾的修為,他們像是乾屍一樣倒在地下。
“畜生!”雲昊在心裡暗暗罵道,這樣的人還有什麼資格讓別人保護他,唯一的解釋就是霍圖的來歷太強大,他們不敢有半分違抗。
經過自己的調息,霍圖已經成功擺脫了從黑色之海中帶來的靈魂與身體上的虛脫,她冷笑著走到雲昊面前,狠狠道:“小看你了,小畜生,一個地心靜修為的弱小武者竟然能施展這麼強大幻術,你死定了。”
幻術?冷凌很驚訝,她不知道雲昊什麼時候學會了幻術,這可是功法中很高階別的,一般武者都沒有辦法修煉,而且極難修煉,這傻小子是怎麼做到的?
雲昊不知道是什麼幻術,隱約猜到是自己這雙意外收穫的眼睛搞得鬼,他想不如將計就計,自信地回了一句:“有種你再來啊!”
霍圖哈哈大笑,他沒想到這小子還真的敢**裸地叫囂,他拿起自己的香扇,圍著雲昊二人打轉,不過他還是管不住自己的眼睛,看向了冷凌。算了,他想了想,還是儘快解決,今天運氣實在不好,差點被雲昊暗算不說,還犧牲了幾個手下,他滿肚子的火。
冷凌已經握緊了手中的鏽褐劍,隨時準備出手,只要霍圖敢動手,以她現在天虛境的修為肯定能感知到,到時候可以給雲昊創造一個逃跑的機會,反正自己的命是雲昊救得,理應如此。
在不知不覺中,雲昊從冷凌手中抽出自己的手,泣血淚功法開始在體內運轉。只要霍圖敢動手,他馬上將積攢在體內的力量完全釋放出來,直接施展出泣血淚第二式蒼穹之淚,讓屬於自己的領域籠罩這片區域,估計撐不了多長時間,最起碼也可為冷凌創造一個逃跑的機會。冷凌經歷過死亡的痛苦,不能再讓她去面臨那種絕望了。
一陣清風拂過,吹落了許多官道旁樹上的葉子,落在了轎子上,落在了侍衛的刀上,落在了四位美女的香肩上,落在了霍圖的香扇上,落在了冷凌的黑髮上,雲昊輕輕取下了冷凌頭上的落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