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繃臉師父不僅臉色難看,脾氣確實挺大,說出的話都是極具威脅力。趴在桌子上的雲昊動了,慢慢抬起頭,揉了揉眼睛,尷尬地笑道:“見過七夜長……師父,宣吉師兄。”
“好啊,雲昊,沒想到你小子還是個喜歡裝的人?”宣吉語氣平和了許多,不管雲昊是不是裝的,終於在這無聊煩惱的地方找到一點能讓自己高興的事。
不過七夜的臉似乎繃得越來越緊,他沉聲問道:“你來武府第一天,拜我七夜為師,為何無緣無故去聽從他白首潯的指示。怎麼人家是大長老,他的三言兩語比我這個‘師父’的稱呼都要強上百倍嗎?”
雲昊剛要解釋,只聽砰地一聲,桌子被拍成了碎渣,粉末亂飛。不僅如此。就連這個全部由石頭砌成的小酒館都出現了晃動,所有人都聽到了細細的沙子掉落的聲音。房子要被拆了嗎?
突如其來的一幕嚇了雲昊與宣吉一大跳,還真是差點跳起來,兩人完全一種姿勢。傻愣愣地站在那裡,兩隻手捂住胸口,一隻腿抬得高高的,單腿站立。天炎極刃也“噹啷”掉在地上,被桌子的殘渣掩埋。
不僅是他二人,整個小酒館的人都被嚇到了,一時間鴉雀無聲。不過倒是能聽見那幾個魯莽大漢粗重的呼吸聲,而且越來越快。因為他們的心越跳越快,照這種速度下去,非要從嗓子眼跳出來不可。
“小二,三樓,一間房,速速去辦!”
七夜大盛地撂下這句話,話音剛落,人已到三樓,當然是飛過去的。
只是店小二根本不知道怎麼回事,一切發生得太快,剛才那個說話的繃臉男子呢?
此時,就得老闆出面了。老闆是個四五十歲的大漢,剛才一直在獨自飲酒,一看就是個酒君子。這一切的一切他當然看在了眼裡,原本酩酊大醉,現在已完全清醒,看出了事情的本質。他知道,這三人不是普通的文化人,是修為極高的武者。單憑七夜最後神奇般地出現在三樓,這已經說明一切了。
他趕緊跑過去,抬起一腳踹在了店小二的屁股上,大罵道:“王八蛋,愣什麼,趕緊幹活!”轉身的一剎那,馬上讓醉醺醺的紅臉帶上了笑容,大聲說道,“爺,你慢點,小的這就過來馬上安排!”
雲昊與宣吉同時吐了一口氣,身體放鬆了下來。
還是雲昊反應快,趕緊彎下腰,從地上撿起天炎極刃,簡單用衣服拭去了灰塵,一路小跑去了三樓,還不忘提示宣吉:“師兄,再不上來,回到武府要修門嘍!”
這是怎麼了?師父你太不夠意思了!剛才我要出手教訓,也只是嚇唬嚇唬,你卻阻止了我。您這一掌下去,是在現場教學如何一招將桌子拍成碎渣嗎?宣吉有點無語,他這個師父,有一點最好,那就是總能在你意想不到時候給你驚喜,那種驚喜若是承受不住,有可能當場昏過去,還相當刺激。
沒辦法,雲昊的傷好了。師父的氣肯定要來了。憑什麼白首選一句話,差點讓他七夜的徒弟殞命無浪嶼?宣吉嘆了一口氣,他知道點白小宛和雲昊的關係,可是師父不知道。況且,師父會不會認可這個理由還兩說。
宣吉也打算上樓,不料看到了兩個熟悉的面孔,戴著貂皮大帽的男子和長滿絡腮鬍的男子。不巧不成書,他們的眼神正好與宣吉對上了。
兩人趕緊匆忙避開,額頭冒出冷汗,看著桌子上被灑滿細沙的飯菜。
一個只管大口吃肉,依舊沒有嚥下口中之物,戰戰兢兢地問道:“老哥,你有沒有覺得這肉加上沙子,更有嚼頭了?”
另一個則灌了四五口猛酒,回道:“老弟說得對,這酒與沙子融合之後,竟產生了一股淡淡的清香,非常潤喉!”
看著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唱雙簧,宣吉哈哈大笑。他頓時明白,作為一個武者,想要教訓這群普通流氓,何必動用武力呢,亮明身份即可。而後,他也沒有為難這兩人,畢竟氣也消了,同樣小跑到了三樓。
酒館本來就很小,若是在大城鎮,這麼小的酒館最多也就六七間房的樣子,可想而知,這裡的一間房有多大空間。
狹小的房間內,七夜背對著雲昊二人,望著窗外。外面變天了,起了大風,也看不到什麼有趣的東西,似乎總有一種被人強行遮住視線的感覺。
宣吉用胳膊捅了捅雲昊,示意他開口說話。開口說話,並不是要他去解釋,而是去認錯道歉。
雲昊長這麼大,第一次碰到這種場面,他還沒有很正式地給誰認錯道歉,除過已故的雙親。古語云:一日為師終身為父,那天他沒有拒絕做七夜的徒弟,那就是預設。現在給自己的師父認錯道歉,沒有什麼尷尬的。
“撲通”!
他跪在地上,放下手中的天炎極刃,低著頭,非常小聲地說道:“師父,我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