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文凡的表情,晏紅兒也看出了端倪,不是說修為越強的人越不能靠近無浪嶼嗎?眼前這兩人到底是什麼來頭,是為了他們朱雀靈宮的人還是為了躺在地上的雲昊?隱約有種感覺,這個繃著臉的男子不是個好說話的人,興許是個暴脾氣。
說時遲那時快,七夜根本沒有打算交流的想法,一個瞬身過去敏捷如鷹般奪走了文凡手中的刀,並狠狠地打了一巴掌。“啪”!響亮的耳光聲讓所有朱雀靈宮的弟子都唏噓一聲,在他們眼中的師兄竟沒有還手的機會。
文凡摸著紅紅的臉蛋,即便是在朱雀靈宮也沒有人這樣欺負他,當時就火冒三丈,攥緊了拳頭。可是不知為何,雙腳不聽使喚,就是不敢向前挪動半步。
“哎……”晏紅兒想開口說話,卻被七夜瞪了一眼,便欲言又止,只能站在原地。關鍵是出現這麼久,也沒搞清楚這二人意欲何為。
“宣吉,帶雲昊走!”七夜繃著臉,沒有一點情緒波動,只是那冷冷的語氣,任誰聽了都得三思而後行。
宣吉走了過去,檢查了雲昊的傷勢,眉頭一皺,這麼重嗎?又回過頭對著自己的師父七夜點了點頭,應該是傳達某種意思。
突然強大的力量沖天而起,七夜的眼睛裡閃過一絲殺氣,手中的匕首被震碎,散落一地。這個時候,人們才感受到了他身上的怒氣,指著雲昊,一字一句地問道:“他,可是你們打傷的?”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文凡憋了一肚子氣,幽王境又如何,整個地之界誰敢和他們朱雀靈宮抗衡,即便面前站著的是仙元境武者,他也得給面子。
“啊”!又是一聲慘叫,七夜的連續出手,都沒有讓文凡有反應與防範的機會,這樣的速度當真可怕。看著倒地吐血的文凡,晏紅兒沒辦法,只能跑過去檢視一下。師出同門,不能不管,她真想說一句:別再逞能了!
但如果一個人覺得自己有了強大的靠山,他的任何行為,任何言語,應該都是不加思索的,嚴重的一根筋。被攙扶起來的文凡,不停地嚥下喉嚨中腥甜的鮮血,一把甩開晏紅兒的手。叫道:“幽王境,是嗎?你可知我們來自哪裡?”
七夜頓了頓,眼裡露出不屑,雙手靠後,很簡單很平和地說了出來:“朱雀大陸,又是如此自恃高傲不凡,朱雀靈宮的人?”說完,終於解開了他繃著的臉,回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糟了!晏紅兒暗道不好,她這個師兄真是個二傻子,對方早就感受到了他們身上武學功法的氣息,一個幽王境修為的武者沒有這點本事怎能稱為強者?讓人更驚訝地是明明知道他們一行人是朱雀靈宮的弟子,還要接二連三的出手,還是侮辱式,這就鬧大了……
文凡輕哼一聲,差點吐出血,趕緊嚥了下去,自豪地說道:“既然知道,就應該清楚朱雀靈宮的實力,我勸你自重,留下一條後路,否則……”
然而文凡的話並未說完,場上的氣氛又開始凝固,不僅是宣吉,就連朱雀靈宮那邊的弟子都開始替文凡擔憂,這小子還真是個愣頭青啊。朱雀靈宮實力再雄厚,這裡也不是朱雀靈宮啊,這可是兩個大陸的交界處,無浪嶼,荒無人煙的地方。殺了你,也無人知曉啊!
不過七夜的力量倒是沒有之前那麼兇猛,柔和許多,他似乎起了玩弄的興趣。只是第三次攻擊還沒有出手,便被晏紅兒攔下了。這兩人雖然來勢洶洶,卻沒有很著急的下殺手,而是先問明雲昊受傷的緣由,那麼一定是為了雲昊而來,且是作為救兵的身份趕到了這裡。
晏紅兒呼了一口氣,希望可以擺正姿態,她從來都沒有因為自己是朱雀靈宮的弟子而在各處大肆宣揚,耀武揚威。現在她要以一個晚輩的身份,更是以雲昊的朋友的身份來談判:“前輩,我們十幾個弟子確實來自朱雀靈宮,只是雲昊的傷不是我們所為。我們是為了幫他,只是許久都不見動靜,可能是傷得太重,以至於束手無策。”
她這一番話下來,完全是站在大局考慮,從沒有以自己為中心,始終以“我們”自稱,說明她確實害怕對方會狠下殺手。她要是再不表明態度,自身的性命都難保。
宣吉已經將雲昊扶了過來,來到七夜身旁,七夜便抬起手替雲昊把脈。那小女娃的話沒錯,在雲昊體內的確是有好幾道混亂的真氣在亂竄,一看就是受傷後強行注入體內的,只是由於雲昊早就陷入昏迷,各處經脈已沉睡,又怎麼會吸收這些外來的力量?
同為朱雀靈宮的弟子,眼前這個說話的小女娃確實比剛才那個咋咋呼呼的男弟子要懂事的多,那真誠的眼神也值得一信。七夜收勢沉氣,他並不是要停止,而是要使出更強大的力量。他們或許救不了雲昊,不代表自己不能。
現在事情弄清楚了,這一群小娃娃就沒必要再去搭理,只是雲昊這傷勢……他讓宣吉將雲昊輕輕平放在地上,帶著超強力量的右手從雲昊的額頭緩緩向下,直到腰腹部。真氣,全無;力量,全無,氣息,微弱;經脈,受阻;氣血,凝固……總而言之,很嚴重。即便是身為幽王境的他,也難以想象,雲昊暈過去之前到底跟什麼樣的武者在戰鬥?
如果不是暈過去,如果當時還有半點意識,這小子會不會要燃燒修為而戰?白首潯曾說雲昊是為了尋找白小宛才來到無浪嶼,而現在除了朱雀靈宮的人,再看不到其他人影。現在單靠外力是無法為雲昊治傷的,除非有武府的仙草妙藥,依靠身體本身的機能才可慢慢恢復過來。
等等!當七夜準備撤去右手時,他忽然覺察到一絲魂力的波動,怎麼可能?本來雲昊的身體裡完全沒有一點力量,可是當他的手再次回到雲昊額頭時,竟查探到在這小子的魂海深處,有著一股恐怖的力量在生長。不,不是生長,而是在替雲昊守護魂海,以免在戰鬥中被敵人傷及靈魂。
可是雲昊並不是永魂境修為,靈魂虛無體還未修煉成形,也只是魂力而已,需要如此保護嗎?而那恐怖的力量又是來自哪裡?雲昊啊雲昊,你真的是從離祿武院那個小地方爬上來的嗎?還是說,你的身上掩藏著某種不為人知的秘密。
晏紅兒慢慢走上前,看到七夜滿是疑惑的臉,這種感覺深有體會,不過對於雲昊的關心,她只能咬咬牙厚著臉皮去問了:“敢問……這位前輩,雲昊的傷到底怎麼樣了?”
七夜收起了心思,雙手同時發功,以最快的速度將自己的真氣注入到雲昊體內,為的就是把之前那幾道混亂的真氣擠出雲昊體外。救人是好事,但是救治不當,恐會造成好心釀大禍。
每個人生來就是完全不同的,身體的構造,氣血的屬性都是截然不同。所以在後期的修煉過程中,那些被吸入體內的天地靈氣所轉化成的真氣也是大不相同的。如果真氣的屬性越複雜,越混亂,容易導致真氣排斥,對傷者體內會造成二次傷害。
“你叫雲昊的名字很順嘴,對他又這麼關心,你們二人認識?”七夜站起來走了過去,如果這個問題能確定,那麼他就要詢問下一個問題。而下一個問題,是關乎這一群朱雀靈宮的人的生死。
“嗯……”有點遲疑,晏紅兒笑了笑,恭敬地回道:“是的,我和雲昊是,朋友,朋友……”她之所以如此誠懇完全是因為對方對雲昊的態度,似乎很關心。能同時關心同一個人的人,一定不是敵人,所以她放寬了心。
只是七夜不會那麼容易寬心,他將目光重新落在了文凡的身上。這隨意的一眼,竟然後者身體微顫,心神不定。“既然是朋友,為何要趁著雲昊昏迷之際,搶奪他手上的那把刀,這就是為朋友‘兩肋插刀’?”
文凡張大嘴巴,想說“她認識,我可不認識”,不過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他彷彿撇到了晏紅兒睜大的眼睛正在瞪著自己,算了,先忍一會。天炎極刃終歸是朱雀靈宮的東西,還沒人敢明目張膽地將這把刀帶回自己的府邸,那就擺明與朱雀靈宮為敵。
所以,他決定,等到這繃臉男子要走的時候,順便提一下天炎極刃的事情。若對方有心,可將刀雙手贈上;若是執意帶走不領情面,那就只好回去請示靈宮裁奪。
“不是的……”晏紅兒連忙擺手,她根本不想這樣做,但是要是道出實情,恐怕也只有文凡出來講明白。哎,真是一個二傻子,在她需要的時候,文凡竟然下巴微揚,站在那裡一副看熱鬧的神情盯著自己,好像再說“你自己解決”。
這個傢伙……純粹一個混蛋。她沒辦法,只能親自開口:“前輩,我們沒有說要乘人之危搶東西,而是雲昊手中的那把赤紅色長刀,的確是我朱雀靈宮尋找了許久的鎮宮之寶。”
鎮宮之寶!難道是?七夜心中升起一種不好的預感,他轉過身,重新審視雲昊手中的刀,只是似乎出了什麼問題,沒了靈性,但掩飾不住它的刀芒。
此時他的記憶回到了幾十年前,自己還是幾歲的孩子時,一位老先生曾對他講了關於地之界的一些事情:“地之界有十大奇兵,兵也就是武者手中的兵刃,如刀槍棍棒,斧鉞劍戟等等。傳聞在這十大奇兵中,力量最強的便是朱雀靈宮的鎮宮之寶,天炎極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