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繁樹看向獨自飲酒的千賦,不說。
流離“哦”了一聲,恍然大悟,也隨木繁樹一道看向千賦,笑眯眯的,終於恢復了他往日裡瞧熱鬧不嫌熱鬧大的閒貴,道:“陛下,繁樹可都表態了啊,你怎麼看,嗯?”
千賦“咚”的一聲把酒罈子擱在了桌上:“她說什麼了我就怎麼看?雲裡霧裡的,我完全沒聽懂啊。”
流離:“姜南和新娘子感情深厚,你委實不該……”
千賦:“你閉嘴。我問她,你插什麼話?”
流離吧嗒吧嗒嘴,“好,我不說了,我喝酒,我喝酒行了吧。”
千賦斜眼看著木繁樹。
木繁樹的手指在酒罈上輕輕摩挲:“那陛下想聽什麼?”
“求我。”
“……求什麼?”
“木繁樹,難道你真的想和那個懦夫廝守一輩子?倘若是的話,好,算我上一句話沒說。”
“……求了之後呢?”
“我會答應你啊,下一道天旨,召告五界你與他的婚事無效,然後你再答應我一件事。”
“……何事?”
“廢了我。這天帝誰愛當誰當去,與我無關。”
話說到這個地步,流離又不得不插言了,“陛下,你這就有點強人所難了。這天帝你當不當,抑或是誰當,可不是繁樹一人說了算的,天界靈神五位,你自己算一位,其他四位……”
“其他四位包括你還不是都聽她的。”千賦有點不耐煩了,“別廢話,木繁樹你說,你到底廢不廢我?”
木繁樹的食指在酒罈上輕輕一彈,極低極悅耳的一聲,“不廢。”
流離懷疑自己出現幻覺了,木繁樹都被天帝逼得下嫁給一個懦夫了,她剛剛竟然還笑了一下?
天,不是她腦子有病,就是我眼睛有病。
“好,很好。”千賦緩緩站起身來,酒喝了不少,卻不見一絲醉酒之態,“天快亮了,今晚我也不難為你。我給你三天的時間,三天後,拿你們圓房的喜帕來見我。倘若不來,我會以‘抗旨不尊’的罪名,誅長佑全族。”
“陛下你這是……”
千賦狠狠瞪了流離一眼,低低罵聲“叛徒”,甩袖而去。
流離把嗓子眼裡的“逼良為娼啊”下意識的嚥了回去,然後對木繁樹幹幹一笑:“我真的盡力了。”
“我知道。”木繁樹抱起一隻小酒罈走到亭欄邊,靠著亭柱側身坐下,天上一顆星子也無,湖裡更是,唯有東珠的瑩光粼粼浮在水面上,起風了,“長姐真的沒事嗎?”
流離笑了笑,剛要拾起桌上的摺扇倜儻搖上一搖,被木繁樹的眼神一看,只能慢慢縮回了手,學她的樣子抱起只酒罈子也坐到了亭欄上,“本來沒事,可聽桃桃回去報信說你跟姜南成親了,便有事了,我來的時候,她晚膳還沒用呢,只抱著木方坐在窗前發呆,有點嚇人。”
“繪繪呢?她還沒從華越邈回去嗎?”
“沒。上次在天牢裡華溪兒被嚇得不輕,到現在還不敢一個人出宮呢,估計繪繪也是沒日沒夜地陪著他,小族位置偏遠,飛一個來回也要個把天,怎麼著也得明天才能趕回去。”流離用眼角掃了木繁樹一眼,用一種近乎聊家常的語氣問,“我至今都不敢相信貝瀛是你殺的,你曾經那麼護著他,還答應了他的求婚,繁樹,你把他藏起來了,是吧?”
木繁樹手裡的酒罈子很快見了底,隨手丟在地上,隔空取物又開啟一罈,抱在懷裡喝,“都說酒後亂性,你信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