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非是你被賣的時候，娘無能，不能攔著你奶，不能護著你。雲婷啊，娘無能啊，娘真的無能。我不配做個娘。但凡我有點本事，也不會讓你們跟著我受盡了苦頭。”
逄氏說話的聲音很小，但一字一句，楊雲婷都聽到了。
每一個字像一把利刃狠狠地紮在了她的心窩上。
她萬萬沒有想到娘竟然會這麼想，會這麼說。
逄氏的確無能，但她卻很愛很愛她們。生不逢時，生在那樣的家庭中，她已經做得夠好了。
“娘，你不要這麼說。我們沒有過得不好，也沒有怨過你。”
楊雲婷終於是忍不住哭了。
哽咽著，握住逄氏的手，整個人渾身顫抖著。
“娘，你跟我說說，爹回來之後，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好不好？”
逄氏今天突然找來，絕不會沒有徵兆。
楊雲婷想了想，很有可能導致她來說這一番話的導火索就是她爹回來之後家裡發生了什麼事。
聽到楊雲婷問，逄氏掙脫了她的手，抹了一把眼淚。等把眼淚擦乾，她才看向楊雲婷，語重心長，道：“雲婷啊，你知道娘這輩子做過的最大一件錯事是什麼嗎？那就是當初瞎了眼看上了你爹。”
“娘年輕的時候，家裡窮，但也好歹長得不錯。有不少人家到我家說親，當時你外公外祖母是看上了一個殺豬的年輕人，可我死活不同意，嫁給了你爹。為了這件事，我跟你爹成親之後，跟你外公外祖母家來往都少了。直到現在是完全不來往了。你知道，你外公外祖母不願意跟娘來往嗎？那是因為他們知道娘過得不好。娘也知道自己過得不好，所以不敢回孃家。”
“你爹啊，就是個廢物！被你爺爺養廢了，養成了一個只會聽他們話的狗。你知道嗎？你爹今天早上回來，我跟他說了這幾年，咱們娘仨在楊家過的日子，還有你姐出嫁跟你被賣的事情，你猜他什麼反應？他什麼反應都沒有。而且還把他這些年在外面攢下來的銀子，一文錢都沒有剩，全部給了你奶。而你奶呢？一句好話沒說，還嫌銀子少。你覺得可不可笑？娘覺得可笑，太可笑了！”
逄氏呵呵笑了起來。
像是犯了癔症。
楊雲婷呆住了。
在她的記憶中，逄氏的話很少，向來都是任勞任怨。陳氏讓她做什麼，她就做什麼。可誰知道她心裡頭竟然積怨這麼深！
當然她心裡頭對楊家的恨，不比逄氏少！
“你爹這副模樣，你們倆又不在我身邊，娘還有什麼奔頭啊。沒奔頭了，真的沒有奔頭了。”
逄氏此時此刻的狀態很差。
差到讓楊雲婷渾身顫抖，無比地擔心她的狀態。
“娘，有奔頭的。既然楊家讓你的日子不好過，那你不如也讓他們的日子不好過。要不然你就像四嬸一樣硬氣一些，跟奶對著幹。以前你不敢，那是因為你還有顧慮，顧著我姐跟我，可現在你是一點顧慮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