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荊神君聞言,非但不怒,反倒大笑道:
“有膽魄!”
他手撫玉帶,衣袂當風,獵獵作響,俯瞰憑天峰,慨然道:
“我魔門後起之秀,果是如此多嬌,你若真有本事,斬了我這項上頭顱,又有何妨?”
此言一出,眾妖俱是一驚。
王彥章早已熟悉這位東支掌教的性情,不覺有絲毫奇怪,只是站到他身後,銳目直視徐行,瞳孔一縮。
昔日枯巖山之戰時,徐行在他眼中,還只是個憑著地利逞威,神通殊異的真人。
如今只是過去了數月時光,這廝一身氣息,怎地就已淵深到如此地步?
錢塘君察覺到王彥章的視線,昂首抬目,與之對視一眼,如南宮恨一般,咧開嘴,笑意森然。
枯巖山那座大陣,在王彥章的主持下,曾困得錢塘君多日不得脫身,如今這廝真身在前,以錢塘君的脾氣,定然要同他算個總賬。
見紫荊神君如此豪情,徐行也不耽擱,將嗓音滾滾蕩蕩地迫發出去,隆隆作響,群峰震顫。
“到了徐某地頭,諸位仍是不願降下雲頭,如此倨傲做派,未免失禮。”
言語落定,雲天之上,異彩交疊、霞光萬千,五色輪轉變化,似是一條蜿蜒數十里的滔滔長河,覆壓而下。
五色神光落到半途,便已顯出一隻巨掌形貌,越往下便越清晰,到最後,就連五指紋路亦是纖毫畢現。
遠遠望去,倒像是有一尊偉岸存在,自天宮一掌蓋落,要將這群妖物一網打盡,滌盪人間妖氛。
眾妖本是想放出手段,卻覺周身元氣,乃至虛空本身都凝成了一塊,無窮壓力自四面八方而來,要將他們擠壓成齏粉。
自從吸納“五行劫煞”,重新凝鍊五臟廟後,徐行這一式“五行輪轉大手印”,威力比之先前,豈止提升一倍。
如今一出手,果真是技壓群雄,震撼天地,令眾妖失語。
紫荊神君眼見這一掌,目中異彩連連,也不出手抵禦此招,反倒是昂首注目,仔細分析起其中法度。
領頭的蝕月鼠王,亦感受到一股無與倫比的壓力,手中金刀鳴動不已,刀氣不斷溢散,好似金電霹靂,連綿作響。
鼠王心中已有成算,顯出原身,宛如一座肉山,屹立雲頭,張開深淵似的大口,仰天長嘯一聲,白毛盡成一片漆黑,玄陰妖元已提至巔峰境界。
蝕月鼠王的“蝕月”二字,既是指他天生親近太陰月華,也是指他一旦將妖元催谷至極限,足可遮蔽月光,宛如蝕月。
現如今,這渾厚妖元已盡數融入金刀中,令其完全展露鋒芒,破空一斬!
但聞一聲高亢鳴動,刀氣熾盛,光耀九霄,渾如大鵬振翅,一飛九萬里,有遮天蔽日之威。
這一刀斬出,眾妖只覺心頭一鬆,知道那種無形桎梏,已被刀光斬破,更是信心大漲。
可這蘊有鼠王畢生之力,又挾大鵬之威的一刀,斬在巨掌掌心後,竟然只激起一陣鏗鏘錚鳴,五彩虹光碎裂迸濺,化為重重霧靄,去勢絲毫不減,繼續下壓。
一眾妖物見之,只覺膽戰心驚——此人的五行道法,怎麼會強大到如此境地?
那金刀所化的金翅大鵬,雖是攻勢受挫,目中桀驁卻未損分毫,仍在奮力振翅,欲要掙脫巨掌鉗制,不斷掉落一片片破碎翎羽。
徐行輕咦一聲,五指稍稍併攏。
蝕月鼠王渾身肥肉劇烈顫抖,像是一石激起千層浪,仰天吐出一口玄黑血水,向後倒退數步,猛地在雲頭栽倒。
那堅銳無比,凝成金鵬形相的妖元,竟是被徐行這輕輕一捏,直接捏成金屑齏粉,飄灑長空,顯出一柄金刀。
徐行僅用食指、拇指夾住這柄金刀,刀身不斷顫抖,其中靈性剛烈無比,像要直接崩裂成無數碎片,也不落到徐行掌中。
徐行看著這口刀,目光越發感慨。
畢竟昔日他在大明王朝時,也曾被人稱為混天大聖。
如今這雖然非是那位大鵬王本尊,只是其人祭煉的一口寶兵,卻也足以令徐行懷念那段時光。
出於這個原因,徐行並未把金刀直接捏碎,而是選擇不斷加碼,試圖在不損此刀本源的情況下,將之鎮壓。
就在此時,天際傳來一聲戾嘯,引得萬千金光攢簇如箭矢,挾雷霆霹靂之聲,朝那隻五色巨掌飈射而落。
“豎子爾敢!”
南宮恨聽到這個刻骨銘心的聲音,雙目驟然赤紅,一身熊毛不住向後飄揚,整個人更散發出難以抑制的瘋狂殺意。
徐行左手握拳負後,微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