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過這座山,就進入了此界的蜀中地帶。
徐行想了會兒,忽然看向身旁的少女,長嘆一聲,有些惆悵。
“厲姑娘,我改主意了。”
厲若海此時正在思考,徐行傳給她的煉神法門,突然聽到這番話,不明所以,轉過頭來,從鼻腔裡擠出來一個嗯字,目光疑惑。
徐行按照以前的習慣,本想拍下厲若海的肩頭,卻忽然發現自己如今身高不夠,就只能踮起腳尖,拍了拍少女的後背。
他揚起臉,直視厲若海的疑惑目光,誠懇道:
“這一路走來,我從你身上學到了不少東西,再讓你叫我師父,也沒那個臉皮。
算了算了,咱們還是平輩相稱,當道友吧。”
其實這些天來,厲若海雖然嘴上不說,心中已經被徐行那浩如煙海的武學儲備所折服,更認同了這位“小師父”的身份。
如今驟然聽到徐行這麼說,少女愣了下神,情不自禁地“啊”了一聲。
她沉思一會兒,又“哦”了一下,轉過臉去,罕見地流露出些糾結神色,不知道在想什麼。
下定這個決心後,徐行自己也很快平復了心境,畢竟,他本身就不是很注重師徒名分的人。
一個能夠相互討論武學,共同驗證的道友,對徐行來說,反倒是比徒弟更為新奇。
畢竟,歷經兩個世界,徐行調教出來的親傳弟子,都已有兩個。
而能夠和他各抒己見、交流論道,且相處甚久的道友,有且只有陸竹一人而已。
其餘人如戚繼光、喬峰、諸葛正我、天絕、關七等人,要麼是志不在此,要麼就是相處時日太短,來不及詳談。
徐行現在想起來,也感到有些遺憾。
等到兩人徹底翻過這山峰,沿著陡峭山壁,緩緩向下滑行之時,厲若海才忽然踩著一塊突出石壁的橫樑,止住身子。
她回過頭來,看向徐行,點點頭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相當正式地答覆道:
“好,既然這樣,那我也不叫你小弟了。”
徐行這才回想起來,自己先前和厲若海定下約定,原來,這姑娘剛剛一直在想這個事兒。
他有些忍俊不禁,不以為意地道:
“其實,關於稱呼,我是無所謂的。”
“不,我有所謂。”
少女視線與徐行齊平,神情頗為認真。
“其實,我剛見到你的時候,就是覺得你和我過世的小弟很像,才會帶你一起走。”
雖然在說自己的傷心事,可厲若海的面容卻沒有絲毫波動,反倒是一片坦然。
她揚起臉,輕輕搖了搖頭,給自己的行為下了判斷:
“其實,這只不過是自欺欺人罷。”
其實,厲若海心知肚明,比起自己取得的領悟和收穫,徐行從她身上獲得的感悟,可以說是少得可憐。
但即便如此,徐行也不願用師徒名分,正是因為他認可了厲若海這些年來探索武道的成果,以及少女自身的資質稟賦。
所以,徐行才將這位小姑娘視作可以平等對話的同行者,而非是一個需要他徐某人來指引前路、指點迷津的後輩。
厲若海向來是個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絕不願對旁人有半分虧欠的性子。
因此,她在明白徐行的想法和態度後,自然也對這位道友拿出了同等的尊重。
尊重的第一步,就是把他徹底和自己的過往分割開來,獨立看待。
徐行看著厲若海這種什麼都要分個清楚明白的固執模樣,只覺得現在的她,比自己還像個認死理的孩子。
於是,徐館主根據自己以前豐富的帶孩子經驗,沒有貿然開口,只是笑著點了點頭,不置可否,一臉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