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鄴城的路途中,秦牧求見石閔。
“大王,不知道你打算如何處置朝中亂事?”
秦牧口中所說的“朝中亂事”,指的,自然是石遵意圖勾結各方諸侯,打算攪亂中原,渾水摸魚的事情。好在,這區區的亂子,朝中的崔皓一個人便可以控制。
石閔淡淡的道:“是時候換一個聽話的皇帝了。”
“大王屬意何人?”
“石鑑。”
“石鑑其人,甚有才幹,且謀略出眾,只是少了一些魄力。讓石鑑上位,這的確是一個不錯的選擇。那大王打算如何處置被廢黜的石遵?”
石閔做了一個抹脖子的手勢。
秦牧蹙眉道:“大王,石遵雖然已經失去權勢,已經成了你的掌上之物,但他畢竟是大趙的大統,一國之君,若是處置不當,只怕會引人非議啊!”
“寡人是那種恐懼流言,害怕非議的人嗎?”石閔對此嗤之以鼻。
現在石閔的意圖已經暴露無遺了,就是要取而羯趙代之,謀朝篡位!
對於這種既想立牌坊,又想當婊子的事情,石閔不屑為之,更幹不出來!
當年的司馬昭如何?
有那麼一句諺語流傳甚廣——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當年曹髦的宮闈驚變,率領數百個僮僕直奔司馬府,想要殺了司馬昭,可惜血濺宮牆,慘死當場!
曹髦是華夏曆史上第一個赤膊上陣、親手去刺殺權臣的皇帝,但是他失敗了。
古代歷史上的另一位個人英雄主義皇帝是北魏的元子攸。
他雖然殺了權臣,但並沒有解決權臣當國的問題。相對於當國權臣來說,生長深宮的皇帝最大的武器就是自己的血統。
“皇帝”的金字招牌還是可以嚇住絕大多數人的。比如曹髦在打鬥中,他的皇帝光芒就起了相當大的作用。
遺憾的是,這是他們唯一的武器,而且是不斷鈍化的武器。
隨著權臣權勢的鞏固和人們對皇室的失望,皇帝的光芒就逐漸暗淡了。更要命的是,對於那些權臣的黨羽來說,他們的利益是與皇帝的利益截然相反的。
曹髦利用皇帝的權威、高貴與尊嚴來捍衛皇帝的權威、高貴與尊嚴。他失敗的最大原因就是太看重皇帝身份本身了。
這位被稱為“才同陳思,武類太祖”的小皇帝以這種罕見卻可以理解的,高貴而又屈辱的方式結束了自己年僅20歲的生命。
老實說,石閔倒是挺敬佩這個滿腔熱血的曹魏皇帝的。
曹髦本來是無緣於皇位的,而僅僅是高貴鄉公。
曹魏嘉平六年,魏帝曹芳被司馬師廢黜,降封為齊王。曹髦因為是曹丕嫡孫,被選中成為新皇帝。當時曹髦才14歲。
雖然年少,但是由於過早目睹了家庭變故、宮廷爭鬥和皇室日衰的政治現實,他顯露出了與年齡極不符合的成熟和世故。
正史豔稱他“才慧夙成”,“有大成之量”。
曹髦不僅會說話辦事,而且個人能力非常出眾。古代考察一個人的能力的重要方法是看他對儒家作品的理解程度和在書畫方面的造詣。曹髦雖然年紀輕輕,卻能在太學裡與年長的儒者們談論《易經》、《尚書》及《禮記》,而且還能談出新意來。
同時曹髦還是古代歷史上數得著的畫家,畫跡有《祖二疏圖》、《盜蹠圖》、《黃河流勢圖》、《新豐放雞犬圖》、《於陵仲子像》、《黔婁夫妻像》。評論家說他的作品:“其人物故實,獨高魏代。”
也許是個人素質之高,讓曹髦覺得自己應該承擔起興復皇室的重任。
為了收復已經渙散的人心,革清政治,曹髦在即位初就派遣侍中持節分巡四方,觀察風俗,慰勞百姓,糾察失職官員。他以身作則,一改祖父輩大興土木奢侈享樂的風氣,“減乘輿服御、後宮用度,及罷尚方御府百工技巧靡麗無益之物”。
為了贏得軍隊的好感,曹髦多次下詔哀悼軍隊傷亡的將士,安撫那些飽經戰火創傷的地方。
但是他能做的也僅僅是這些象徵性的舉措而已,司馬昭牢固掌握著朝廷實權,曹髦還是逃脫不了金絲籠中鸚鵡的命運。
中興的慾望和現實的壓抑之間的巨大差距造成了曹髦心理失衡,加上血氣方剛,他就上演了赤膊上陣身亡殉位的一幕。
小皇帝暴亡,而且是被自己間接殺死了,世族大家們怎麼對待這件事,司馬昭心中沒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