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蕭晨坐在攤前,“行,我倒是要看看,你都學會了些什麼?”
小童彎了彎漂亮的眼眸,“我天資愚鈍,只學了些勘往事,大人且聽聽我說的對不對?”
“大人是家中最受寵的孩子,且是庶出,對或不對?”
“我李家雖然當不得什麼高門大戶,但也是富裕人家,這羅綺坊中認識我李蕭晨的人不在少數,知道這種事也不足為奇。”李蕭晨說著,撇了撇嘴。
小童卻又道,“那便是對了?”
“……”李蕭晨妥協,按照他的問話答,“正是。”
小童瞥了一眼他蒼白麵色映襯下更是明顯的眼下的青黑,又道,“大人識人事極早,且屋中美妾如雲,對或不對?”
這種事也算人盡皆知,李蕭晨興致缺缺的點頭,“沒錯。”
小童又看向他頸間。這樣冷的天氣,李蕭晨露出的那一小節的脖頸上還有隱約的舊傷痕跡。
“大人幼時曾受過一劫,險些喪命,對或不對?”
李蕭晨眯了眯眼眸,神態終於有了幾分認真,“很對。那你倒是說說,我曾遭受過怎樣一劫?”
眼看著小童和李蕭晨正經聊上了,站在老頭身邊的“傻子家奴”才不動聲色的輕聲道,“家奴是個傻子?嗯?”
白鬍子老頭輕輕將墨鏡向下拉了拉,墨鏡上方露出的竟是一雙黑白分明的靈動眼眸,“我還是瞎老頭呢,喻副將就別斤斤計較了吧?”
喻雲和握了握拳,又看了一眼正一本正經編故事忽悠人的小錦鯉,痛心疾首,“這就是你要給靳璃姑娘教的東西?就帶她來這羅綺坊給人算命?”一月末的寒冬天氣,看著小錦鯉露在外面的一截被冷風吹得微微泛紅的手腕,他簡直能想象到若是讓耿煜見著了得有多心疼。
“這都怪誰?”夏采衣似笑非笑的輕哼一聲,一抬手將墨鏡推回原位,“若不是某個傻子頑固不化,我們會被輕楓從燕春樓趕到這大街上來?”
喻雲和被噎了一下,“……可燕春樓本就不是靳璃姑娘該去的地方吧。”
夏采衣不理他了,側過頭去看向小錦鯉的方向。
她精於易容之術,今早特意給小錦鯉化了個醜妝,又做了男子打扮,現在看起來倒真像個尋常人家的普通少年。只是那雙眼睛依舊含著一汪春水,看著什麼人時總帶著幾分欲語還休,也難怪還會招惹上這等紈絝子弟。
不過,禍兮福所伏,那雙眼睛讓她在和隨便什麼人說話時都佔著天然的便宜。看著那原本在認真聽小錦鯉瞎掰忽悠人的李蕭晨到後來開始看著那雙眼眸出神,夏采衣不由彎了彎唇角。靳璃於此道上的天賦可不止在於她的聰慧啊。
“……小子學藝不精,只能大略勘破這些,讓大人見笑了。”小錦鯉說著,抿了抿唇,“大人若覺得我算得不差,倒是可以在我師父這裡好好算一卦。”
夏采衣一副老神在在的世外高人模樣,聞言適時接話道,“老夫算命五兩一次,大人你算什麼東西?”她有意壓低了嗓音,說一句咳兩聲,遠比小錦鯉的女扮男裝來得專業的多。
李蕭晨遠比沉迷於小錦鯉澄澈的目光中,壓根沒注意這兩人具體都說了些什麼,順手就將那錢袋子放在桌上,還乖乖伸出了手。
手都伸出去了他才反應過來這瞎老頭恐怕看不到手相,正想收回手時,夏采衣扮的瞎老頭卻顫巍巍的將自己枯朽的手指點在李蕭晨的手心,煞有介事的沿著他掌中紋路細細摩挲了一遍。
“嗯……大人,你這前半生雖有坎坷,卻無大難,最大的不順也不過是當家主母捧殺。大人今年二十有五了吧?再有兩年大人將有一大劫,雖不致死,但若處理不當,後半生都將窮困潦倒、眾叛親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