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樣首飾就拍出一百四十三兩銀子的高價,一時間滿場的氣氛都熱烈了起來,隨後的幾套首飾也被拍出一百二十五兩和一百零六兩銀子的高價。
穆母和宋知禮二人坐在包廂裡,兩個人都悠閒的吃著驚鵲裡的侍女們呈上來的小點心,有說有笑彷彿絲毫也沒有被樓下的熱鬧氛圍所影響。
直到第七個侍女手中托盤上的純白色綾羅被掀開,露出一套頭面來。
與前面六樣各自張揚炫目的首飾不同,這套頭面顏色明顯暗了下來,燈火下只有作為輔料的月沙石呈現出流沙般流動的光暈。一眾小姐夫人原本就坐著離拍賣臺有一段距離,這樣看著更是隻覺得這套首飾比之前面那些,也太灰頭土臉了些。
憐雙的聲音在眾人疑惑的適時響起,“這套首飾名為梵七,所用主料乃是佛家七寶——金、銀、琉璃、珊瑚、瑪瑙、硨磲、琥珀,月沙石只做輔料。這套頭面裡處處造型共化用佛家典故八十一處,雖然遠觀色彩低調內斂,然近看時卻自有奢華。”
她說著,那位侍女也捧著托盤蓮步輕移,在拍賣臺邊上走了一圈。
臺下的夫人小姐們被這介紹所唬,只覺得這可能確實是好東西。只是也確實看著其貌不揚,一時間面面相覷,都不知道該喊個什麼價格。
就在有人試探著喊出八十兩後,二層某包廂裡,有個嬌俏侍女一掀紗幔,脆聲到,“我家夫人出二百兩。”
一時間滿座譁然,大家都憋不住好奇扭回頭去看那個二層包廂,然而那小侍女在臺上憐雙點頭之後,便放下紗幔退回了屋裡,樓下的人再怎麼伸長了脖子也看不清裡面的景象了。
憐雙輕輕一撫掌,“若是沒有夫人小姐再出高價,這套首飾便歸二樓蘭廂的夫人了。”
穆母坐在宋知禮身邊,眼見得她平靜地就讓隨行侍女報出二百兩銀子的高價,眼中不由得也露出一絲羨慕的神色,“恭喜宋夫人得到心儀的首飾啊。”
眾人皆知宋知禮與知州大人少年夫妻,兩人一直恩愛有加,到現在知州府上也只有宋知禮一房妻子。曾經眾位夫人在羨慕之餘,也對兩人彷彿神仙眷侶的感情有所懷疑,如今再看宋知禮能這般隨意的花錢買個高興,穆母滿心就只有感慨宋知禮實在嫁得好了。
“讓穆夫人見笑了,”宋知禮含笑道,“我外租家本是開陽人,母親從來信佛,耳濡目染之下我也對佛教很有感情。方才聽見臺上那小侍女介紹這套首飾是用佛家七寶製成,實在見獵心喜,便唐突報價將之拍下了。”
兩人聊了沒一會兒,就有小侍女拿著一個菩提木的盒子上來,雙手呈遞給宋知禮。穆母在旁看著宋知禮開啟盒子,近距離再看這套頭面,果然處處巧機,一時間她也對這套首飾的精緻程度有些心動。
見宋知禮露出滿意的神色,那小侍女笑盈盈的又呈上另一個檀木盒子,“夫人,這是我家夫人另外送給您的一份禮物。”
“還有禮物?”宋知禮笑著接過,開啟之後發現裡面是一串菩提子佛珠。
見宋知禮神色驚喜,小侍女適時開口,“我家夫人說這條佛珠是用星月菩提子製成,共一百零八顆,今日見夫人如此喜愛佛教,乾脆贈與夫人賞玩。”
宋知禮含笑點頭,“你家夫人有心了。”
在接過知州府上侍女的銀票後,那小侍女笑盈盈的退了下去。之後的拍賣宋夫人便專心把玩起了佛珠,穆母也在心底盤算起買一套漂亮首飾,於是安靜關注起拍賣臺上的景象。
可惜宋夫人這一手又將拍賣會的氣氛推上了新的高峰,最後的三套首飾全部拍出一百八十兩以上的價格。
直到拍賣會結束,穆母見宋知禮還有事要多留一會兒的樣子,於是知趣的先行一步。
宋知禮心裡明白,之後驚鵲再出的首飾售價都不會低到哪裡去了,小將軍夫人的這場小拍賣會算是大獲成功。因此等到驚鵲中的夫人小姐們意猶未盡的各自散去,她才不急不忙的起身,繞去了二樓最大的那個包廂。
等她敲開包廂門,迎接她的卻只有穆佩珮和其他幾個侍女丫鬟。
“實在抱歉,”穆佩珮面上笑容歉意,“耿夫人在拍到第十件時……就被小將軍帶出去了。”
“……我們就這麼溜出來了,萬一散場後有人找我們怎麼辦啊?”小錦鯉咬了一口糖葫蘆,側著臉看向耿煜。
“糖葫蘆都吃上了,才想到有人找我們該怎麼辦啊?”耿煜莞爾,捏了捏小錦鯉軟綿綿的臉蛋,“誰會來找我們?”
“嗯……宋夫人吧。”小錦鯉嚼著糖葫蘆,酸酸甜甜的味道在舌尖瀰漫開來,她滿足的眯了眯眼,“那套梵七和那串佛珠就是為她準備的,我覺得她可能會來找我們見一面。”
“都知道人家宋夫人要找你,還敢和我跑出來?”耿煜看著她眯起眼睛的模樣,沒忍住抬手撥弄了兩下她捲翹的睫毛。看小錦鯉被他惹得連連眨眼,失笑道,“知州大人和宋夫人算是看著我長大的長輩,應當不會計較我們這一次小小的失禮的。”
他說著,又晃了晃手裡另外幾串糖葫蘆,“人家老翁原本因為天氣炎熱,壓根沒打算做這糖葫蘆的。這些可都是為你一個人做的,你要全部吃掉才行。”
“我能吃完。”小錦鯉鼓著一側臉頰,還不忘輕輕皺著一點小眉頭兇耿煜,“你不許偷吃。”
“不偷吃不偷吃,”耿煜長長嘆了口氣,“唉,想我滿心惦記著我的夫人,覺得她可能許久沒吃糖葫蘆有些嘴饞,專門騰出時間帶她來城北找她最愛的糖葫蘆老爺爺,又陪著她一起拉下臉來央求人家老翁單獨給她做,還用辛辛苦苦打仗換來的那點軍餉付了錢,到頭來還要被我的夫人兇不許偷吃……”
“……好了好了,給你吃一串。”小錦鯉被他唉聲嘆氣的模樣逗得噗嗤一樂,牽起耿煜空著的那隻手晃了晃。
耿煜瞅了她一眼,繼續唉聲嘆氣,“唉,我滿心惦記著我的夫人,千辛萬苦帶她吃到最正宗的糖葫蘆,結果人家就只讓我嘗一串……”
小錦鯉笑眯眯的去親耿煜的臉頰,“好嘛好嘛,都給你。”
耿煜又瞅了她一眼,“真捨得都給我?”
小錦鯉有點遺憾的看了一眼耿煜那隻手裡的糖葫蘆,然後連連點頭,將自己手裡那串也遞過去,“都給你,這個也給你。”
夏天糖葫蘆外面的糖汁自然凍不住,耿煜將內力包裹在糖葫蘆外層,沒讓自己手裡那些的糖汁滴下來。不過小錦鯉手裡那串沒這個待遇,這會兒糖汁已經順著籤子在她的虎口處沾了一點了。
耿煜側頭親了親她的手,將那點糖汁吻去,看向小錦鯉的笑容頗有深意,“嗯,這麼乖啊,那糖葫蘆全獎勵給你,你吃糖葫蘆,我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