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將軍府的客房到底是比軍營裡女眷們住的地方舒服些,夏采衣一夜好眠,早晨醒來梳洗完畢後,她支開窗戶,就見福伯正在院子裡指揮著幾個家丁修剪院中的月季花。
花是耿煜從新月城回來後特意讓福伯種的,福伯辦事向來得體,這次也頗費心思的在種下一批種子後,還特意連盆一起移回來不少含苞待放的花朵。這幾天月季花陸續開放,整個小將軍府裡到處都瀰漫著月季花的馨香。
“福伯早啊。”夏采衣站在窗前和福伯打了聲招呼,蹦蹦跳跳地出了屋走到福伯身邊。
大清早看見這麼活潑的夏采衣,福伯也心情大好。他吩咐了家丁幾句,便直起身抄著手站在花叢邊,笑眯眯地看著夏采衣走過來,“夏姑娘起來了?起來了就快些去用早膳吧,夫人早上帶著翠柳去了夜市那邊,等您用完早膳估計她也就回來了。”
“小寶起得這麼早啊。”夏采衣點了點頭,順手摸了兩下身邊那朵開得最盛的月季花,“哎呀這花開得真好看,福伯您怎麼又會養人又會養花啊,您也太厲害了吧。”
福伯被她哄得直樂,摘下了那朵月季親手插在夏采衣髮間。
“夏姑娘當真是人比花嬌。”鬚髮皆白的老者笑容揶揄的看著她,“以後哪個臭小子能娶到夏姑娘,那可真是天大的福氣了……也不知道喻家那個小子有沒有這個福氣啊?”
“喻家?什麼喻家?早膳還準備了魚茄呢?”夏采衣眼睛一轉開始裝傻,眼見得福伯無奈的笑著連連搖頭,她吐了吐舌頭,“福伯您就別打趣我了,我去用早膳啦。”
福伯看著她一溜煙就跑沒了影,輕笑著聳了聳肩。
他可是盡力幫喻雲和那小子了,可惜這夏姑娘似乎真的對他一點也沒有那個意思啊。
雖然福伯主要是想將小錦鯉養得圓潤些,不過也並沒有因為小錦鯉先用完了早膳就對夏采衣有所敷衍。夏采衣這一餐又是吃得彷彿懷胎四月,最後一邊揉著肚子一邊慢悠悠走去主院。
六月初的早晨還有些涼意,微風拂過主屋門口高懸的佔風鐸,碎玉相撞間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響。小將軍府各處都被福伯精心種下了月季,主屋這邊更是連臥房的門前床下都種了不少,花香順著風鑽進屋裡,滿室馨香。
“依雲在不在屋裡?我進來咯?……”夏采衣高聲問了兩句,順手推開了門,就見梳妝檯前坐著一道有些陌生的身影。聽見門口的響動,那人轉過身來,看見她後落落大方地站起身,向著她盈盈一拜,“夏姑娘。”
“憐雙?你怎麼在這裡?”夏采衣說著,瞅了一眼梳妝檯上擺的整整齊齊的釵環,“小寶早上叫你來的?還是依雲把你叫來的?”
“是奴婢自己想要幫夫人的忙,所以清早又擅自過來了。”憐雙順著夏采衣的目光看過去,有些靦腆的笑了一下,“奴婢自知眼光平平,所以特意拜託依雲姐姐將夫人的一些首飾拿出來交給奴婢擦拭打理,順便可以長些見識。”
夏采衣看了她幾眼,最後點了點頭,“……那你還挺有上進心的嘛,挺好挺好。”
依雲也倒好了茶水給她端了過來,夏采衣接過茶盞,點了一下依雲的額頭,“不過首飾珠寶這類貴重物品,千萬要記得收好才是。”
依雲也笑盈盈的看向那些首飾,“夏姑娘您不知道,主子送給夫人的那些首飾,她要麼貼身佩戴著,要麼都妥善收藏在她自己的首飾奩中去了。眼下梳妝檯上擺著的這些瓔珞寶石看著貴重,若不是奴婢和翠柳兩人平日裡操心著登記造冊,多了少了夫人才不知道也不在乎呢。”
夏采衣聞言不由勾了勾唇,“如今還有誰不知道小寶心裡只放著耿煜一人啊。”
憐雙站在一旁,神色也有幾分羨豔,“夫人和主子的感情真好啊。”
正說著話,小錦鯉也帶著翠柳回來了。看到憐雙時,小錦鯉也愣了一下,有些疑惑的看向夏采衣。昨天不是就否了這個丫鬟的畫稿嗎?今日怎麼又叫她來了?
“憐雙是自己要主動過來幫忙的。”夏采衣笑了笑,將小錦鯉牽到一邊,“今日店鋪的事解決完了嗎?”
小錦鯉想到耿五所說的李家,搖了搖頭,“遇到了一點小麻煩……不過我應該能解決,問題不大。”
“問題不大就好。”夏采衣從來都是擔心小錦鯉的安全問題,對她的能力還是很信任的。既然小錦鯉已經說了問題不大,她就放心的點了點頭沒有再提,轉而招手將憐雙叫了過去,“那我們繼續來解決圖樣的問題。憐雙你也看了一上午你家夫人的首飾了,有什麼新靈感了沒有?”
她們繼續談首飾圖樣的事,一旁的依雲悄悄拍了拍翠柳的肩膀,示意她跟著自己一起出去。到了門外,依雲看著屋裡正認真聽夏采衣說話的憐雙,“喏,你覺得這個憐雙怎麼樣?”
“憐雙?”翠柳疑惑的眨了眨眼,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就……一個比我會畫畫的小丫鬟唄?”
“誰不知道她比你會畫畫啊,”依雲翻了個小白眼,“你覺得她別的方面怎麼樣?幹活可還利索?手腳乾不乾淨?”
“……這我哪知道啊?”翠柳皺了皺小鼻子,“當初她是浣衣苑的,你我都是主屋的,本就少有什麼交集;後來跟了夫人,我更是常陪夫人在外面跑,和她更是沒見過幾面了。”
“……你說的也是。”依雲嘆了口氣。
翠柳聳了聳肩,又好奇道,“你突然問我這個做什麼?”
“我覺得她還不錯。”依雲道,“今日一早她便主動來了主屋,說是還想為夫人分憂解難。這一上午我讓她打理夫人那些貴重首飾,看她幹活也還利索,也不曾對那些珠寶起什麼歪念頭。我想著夫人將來這生意做起來,恐怕要越發忙起來了。夏姑娘又到底是要嫁人的,不能總是顧著夫人。如今夫人身邊可差遣的只有你我二人,在外幫持夫人的更是隻有你一個,恐怕越到後面越會忙不過來。所以我想著若是憐雙不錯,正好可以把她留在夫人身邊。”
翠柳看向屋中,憐雙已經又拿起毛筆開始寫寫畫畫了。她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憐雙會畫些東西,想來以後確實是能幫上夫人的。”
依雲輕輕搖了搖頭,“會不會畫畫還在其次,最要緊的是有一份願意主動為夫人分憂的心思。”
“說的也是,”翠柳挽住依雲的胳膊,笑嘻嘻道,“那我們之後便再仔細觀察她兩天,若是她人品性情真的過得去,也願意一心向著夫人,讓夫人將她留在身邊也未嘗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