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明珠前些日子從坊間尋來的話本,之前事情忙,一直沒時間。今兒個晌午送走了永寧郡主,只跟沈蓉和靈珠說了會兒話,夜裡閒來無事,便又拿起來看了。
正看的入迷,陡然聽見門那邊的聲音,稍微抬頭去看,管平恰好推門而入,外頭一側風颳了進來,將她鬢邊的軟發出去,剛巧今兒看書多了,眼睛乏了,微微冒出了些水光。管平原本在外頭還硬的心幾乎一下就軟了。
走過去,半攬著她的腰,“今兒的事氣著了麼?”他柔聲問道。
盛明珠有些愕然,片刻後才反應他問的是什麼。又想起今兒的那件事兒,原是忘的差不多了,現在他又提了起來,便又微皺了起眉頭,“怎麼敢生管大人的氣,這府都是你的,你要趕誰留誰自然都是說了算的。”
管平臉上微微露了些笑容,又垂眼兒看著她,心知她大概是沒有多少氣的,否則也不至於說出這樣的話,若真生了氣照她那脾氣應該理都不帶理他,“永寧郡主與你私交如何,我原本不應該干涉的。可如今大魏的朝堂便是如此混雜不輕,後宅婦人們的私交在如今這樣的場合中也成了奪嫡立儲的元素。”
想了想又道,“我怕你被有心人利用。”
“永寧性子單純,怎麼會?”盛明珠皺眉,有些不喜他這樣說。
“性子單純的人才會更容易被旁人左右性子”,管平道,只是看她越來越皺的眉頭,終究又是補上了一句,“不過倒也沒什麼礙事兒的。你若真心與那傻郡主處的來,日後便辦些聚會,人多了倒沒什麼。”
盛明珠這才有了些好臉色,他聲音又軟了些,“過些日子我稍不忙了,陪你出去轉轉如何?”
自打成婚後,他每日公務纏身,與原本設想的生活一點也不相同。明明娶回來想要嬌寵的人兒,一天之內卻也見不了幾次面。盛明珠抬眼看著他,知道他如今哄自己開心,便也恃寵生嬌道,“你說話從來就不算數,未成婚前,你還說日後什麼都就著我的心意,如今理由找的一套一套的,你當我十四五的小姑娘麼?”
她的確不是十四五,在過一年便是十七的生辰。
管平從前許多手下,內宅裡多有些無理取鬧,無事生非的婦人。每每聽見他們為自己屋內婦人無理要求或是毫無由來的脾氣而發愁時,他便覺得是自尋煩惱。可如今懷裡這小婦人,明明說的是一番無理取鬧的話,他卻滿心眼兒都是人軟的。
更像是夫妻間的一種情調,他便啞著嗓子在她耳邊,“那你倒讓我做些什麼?”
“過些日子城中賽馬節,表妹還沒去看過,我也想去漲漲見識,夫君覺得可好?”盛明珠靠近了他些,整個人腔調都軟了許多,頗有些糖衣炮彈的感覺。管平酥了骨頭,可腦子還沒酥,“不要胡鬧,那裡魚龍混雜,不是你能去的地方。”
“不是有你麼?”盛明珠聲音越來越軟,夫君二字叫的越發勤快。
兩人本就靠在小榻上,她一矮身,一頭如墨秀髮便盡數撒在了管平身上,眼神清透嫵媚,哪樣的百鍊鋼遇到這樣的繞指柔都得盡數化成水了。管平只用手圈著她柔軟的發,“你想去那裡做什麼?”
賽馬節是拓跋舊俗,自打大魏入關之後,漢人居多,而且拓跋人歷史風俗被就不多,慢慢的也就融了漢。如今賽馬節算是僅剩的一個。
盛明珠笑了笑,“自然看熱鬧去。”
自然不是看熱鬧,若有那份閒心她還不如窩在房中看看話本好。夢境有些化為烏有,有些卻漸漸成為了現實,盛明珠早不拿它當成是一件詭異的事兒。倘若是預兆,她能靠著這預兆避免一些未知的禍事便是好的。
之前夢裡頭她隱約有這次春日宴的印象,那時她已經入了巷子樓。與當日同為巷子樓的歌姬表演,險些被賽馬場上的人拉到馬背上去——與她同臺的姑娘不知是貪慕富貴還是存心救她。
未來的事兒總有些虛無縹緲,可盛明珠想著,她既得了這份因,便需得找補回來些果。到底如今她日子太過安穩,有管平在前頭遮風擋雨,也沒什麼好怕的。
“有什麼好看的?”
“大魏年輕的兒郎,大好的風光都在那裡。”
管平聽著眉頭就皺了起來,“都是些粗人,有什麼好看的”,手又摸著盛明珠肚子,“你若實在閒暇,不如多看看自己的夫君,最好的風光全在這裡——”盛明珠看著他脫褲子,只覺得這廝成婚之後越發不要臉。
“那你到底要不要我去?”她微微擋著他的親近,畢竟成親了這麼些日子,也知道往往這種時候他嘴是嘴軟的。男人麼,有的地方硬了,有的地方便軟了。
管平心裡頭有些急,嗓子也越發啞了,“原是拓跋的好日子。帖子也只有那些個,我雖是你夫君,可這東西若給了你一張便少不得要虧別人一張,夫人,你也知道為夫做事從不想被世人詬病,你這讓我很是為難——”
從不被世人詬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