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聽起來很不舒服,千伊不由擰起眉頭,頓了一下,對千光翼道:“我叫你爹地來聽。”隨即將手機交給年清舟。
接過電話的年清舟,很快同千光翼聊了起來,從千光翼在華盛頓參加的美式足球俱樂部最近賽事,聊到了他的教練和隊友,然後從Julie又聊到了Wilso
還有他家的煙囪,居然不知不覺半個小時都過去了。
一旁的千伊不知不覺地笑起來,尤其是注意到年清舟說話時的表情,眼神中蘊含的溫情揮之不去,這種發自內心的對孩子的愛,並且足足從六年前延續至今,絕對不是能裝出來的。
千伊相信,年清舟會是一位慈祥的好父親,其實比之許笛笙,年清舟才是她心目中好丈夫、好父親該有的形象,只是,這世上總沒有圓滿的事。
如果僅僅是一場戀愛,可以轟轟烈烈,義無反顧,但是涉及到了婚姻問題,就不只是兩人之間的事,千伊自認是個太過現實,或者說有點自私的女人,經歷過一場幾乎傷筋動骨的婚姻,她現在只想活得輕鬆一點,不要再陷入到任何糾葛當中。
至少……是現在。
所以對於年清舟表白,千伊給不出明確地回答,她既不想因此傷害年清舟,更不願傷害到自己還有千光翼。
“行啊,下週六,我們一起去遊樂園。”年清舟很是痛快地衝著電話道。
千伊回過神來,而這時年清舟已經打斷了電話,對千伊說了句:“和小翼商量好了,週六一起去遊樂園。”
“你有時間嗎?”千伊疑惑地問。
“再請幾天假吧,既然答應了孩子,總不能食言,”年清舟呵呵笑道:“再說,我跟老闆報備過,回國是要來追你,他簡直舉雙手贊成,說Eli
e這樣的好女孩,千萬不能放跑了。”
年清舟說著就笑了起來,再轉頭時,發現千伊並沒有看著自己,而是一直在注視街角的一處紅綠燈。
“看到誰了嗎?”年清舟順著千伊的目光望了過去,那裡亮了紅燈,不少人準備過馬路的人,都等在了那裡。
千伊並沒有回答,而是將目光投到了一個正抱著孩子的中年婦女身上。
“喂,怎麼了?”年清舟不解地拍了拍千伊的肩膀。
“是我媽媽。”千伊喃喃地道。
“什麼?”年清舟猛地吃了一驚:“你媽媽?”
千伊就這麼原地站著,卻沒有準備上前,其實用不著幾步,她就可以走到那女人跟前,就算不知道該說什麼,也可以衝她打一聲招呼,比如說一句:“請問,是沈晚嗎,我是你的女兒,很高興能又看到你。”
然而直到紅燈滅了之後,千伊也沒有挪動自己的步子。
“是哪一位?”年清舟顯然沒有從一堆人中辯識出哪位是千伊的母親,不過見到綠燈亮起,所有人都開始過馬路了,忍不住提醒道:“要不要過去?”
千伊一直瞧著沈晚,這時人已經到了馬路對面,卻似乎刻意地將臉扭到另一邊,像是不準備看什麼人。
今天的千伊,沒有像前兩次那樣追過去,她突然失去了這份衝動。
年清舟抓住了千伊的手,就要帶著她過馬路:“不管怎麼樣,去找她呀!”
千伊卻沒有動,腳就像灌了鉛一樣。
其實剛才不是千伊先看到的沈晚,她注意到自己那位母親的時候,沈晚顯然已經打量了她很久,然而就在目光相觸的一剎那,沈晚卻猛地收了回去,神態淡然,沒有一絲波瀾,就像不過偶然掃過了一眼的陌生人。
陌生人……千伊望著逐漸遠去的那個背影,難道將近三十年的分離,竟然反所有的血脈親情磨蝕殆盡,所以才讓沈晚可以這麼冷漠地看著自己親生女兒,然後便擦肩而過?
“不用找了,”千伊扒開了年清舟的手:“她認出我了,然後……轉身就走,我追上去做什麼。”
年清舟吃驚地看著千伊,而這時,千伊眼眶已經紅了,卻在試圖恢復平靜。
“確定是她?”年清舟疑惑地道。
“誰會認錯生自己的女人,”千伊以為自己不會哭,然後眼角依舊有溫熱的東西流下:“算了,我都當媽了,還成天想自己的媽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