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來來,喝酒喝酒!”
東成鎮一家檔次不錯的酒樓裡,二樓一個包間內,幾個男人正圍桌而坐,推杯換盞。
張虎端著酒杯,酒上了頭,臉紅的跟猴子屁股似的。
他起身走到一人身旁,諂媚地笑著敬酒:“龐老闆,我敬您一杯。我先乾為敬,您隨意!”
言罷,他一仰脖,將杯中酒一飲而盡。被他稱作龐老闆的人,胖乎乎的,臉龐黑黢黢的,身上的衣服倒是挺講究。只是大熱天,他竟然穿了一件西裝。好在這屋裡有空調,饒是如此,他仍舊滿頭是汗。
龐老闆對張虎並不在意,眼神輕蔑,直接沒理會對方,轉而和身旁的人交談。
張虎急了,心說我好容易找來的路子,今天能進這個酒場,見到真神,哪能這麼容易被打發?
原來這個龐老闆,在本地開了一家小醬油廠,說來也巧,他正是程鵬隔壁胖蘭子的父親。
張虎是做水電工,搞裝修的小包工頭,按理說和龐老闆八杆子打不著。可他著急想要撈大錢,一直削尖了腦袋結交有錢人,拓展人脈。
剛好,以前合作過的一個小老闆告訴他,鎮上的富翁之一,龐記醬油廠的老闆龐貴買了一塊地,準備開發樓盤。
“你要是能把這工地的水電活兒攬下來,豈不是一下子就賺大發了?”那小老闆說。
張虎一聽,心裡喜滋滋的,便死求活磨,跟著來了。雖然晚餐已經過半,他幾乎都是在自嗨,可這絲毫不影響他的心情。
哪怕龐老闆不搭理他,他依舊笑嘻嘻厚著臉皮站在一旁。終於給張虎逮著一個機會——龐老闆朝地上吐了口痰,結果不小心,吐到他自己的皮鞋上。
龐老闆自己都還沒注意呢,張虎卻一驚一乍道:“哎呀呀!鞋髒了,我幫您擦!”
一個五大三粗的老爺們,硬是叫出老孃們的聲音來,嚇得一桌人不輕。大家都扭頭看著他,有人皺眉頭,有人偷笑。
龐老闆因為離他最近,深受其害,耳朵被音浪錐得嗡嗡響。他一邊摳耳朵,一邊皺眉頭道:“我說你怎麼回……”
張虎忽然矮了半截,蹲下來,拿手輕輕地、柔柔地抹去龐老闆鞋尖上的痰。拿電工鉗、萬用電表的手,現如今比繡花女的手都靈巧,竟然還翹起蘭花指來。擦完了痰,還用手指沾沾口水,把鞋尖擦得亮晶晶。
所有人都驚呆了,沒想到有人居然能夠做出跟狗差不多的事情來。
龐老闆也呆了,雖然他大小是個老闆,但畢竟是個鄉鎮民企,資產在鎮上還能提一提,可放眼全縣,屁都不是。在他身邊的人平時也拍馬溜鬚,但沒人做到這個份上。
他很受用,擱誰誰不受用呢?當即,龐老闆的臉色變了一些,看張虎的眼神,也沒之前那麼輕蔑、厭惡了。
等張虎仔細幫他擦掉痰,然後站起身,擦一把額頭的汗,撥出一口氣。
“小夥子,你不錯啊,叫啥來著?”龐老闆問。
張虎忙點頭哈腰:“我叫張虎,八戶村的,我是水電工,同時也是包工頭。”
他太迫不及待想要推銷自己了,用力過度,惹得桌上人都哈哈笑起來。推薦他來的那個小老闆對龐老闆道:“龐叔,你看他這麼殷勤,還不把你工地上的活兒給他分一點?”
“昂,我看也行,哈哈!”龐老闆半真半假地哈哈大笑。
張虎心情激動,太陽穴拼命地跳著,他想:“莫非我張虎發財的機會來啦?真的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