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衝進這座並不熟悉的大山,我並沒有感到什麼問題,只是一心希望能甩掉後面的追兵。
四周樹高林密,下午的熾烈陽光都被隔絕在外,讓我感覺自已一下子衝到了黃昏的世界,似乎在跨越空間的時候,也跨越了時間。
然後,一隻拳頭大的甲蟲,就從我面前飛了過去。
我勒個去,就算沒有我的拳頭大,也有艾米的拳頭大吧,還是純黑色的,小芹見了會被嚇死啊。
安慰自己放寬心:超大甲蟲只是因為處於飛行狀態,再加上林中陰影的關係,被我的視覺誇大了,然後繼續往密林深處跑。
光頭壯漢從後面追了上來,還大叫著讓我停下,我能聽他的嗎。
不管不顧地又在林間秘境當中深入了5、60米,葉片中未蒸發乾淨的水分帶來的寒氣,讓我身不由己地打了一個冷戰。
再回頭去看,綠影斑駁的各種茂盛植物,已經把我的來時路掩藏得一乾二淨,我不知身在何方,追擊者想必也失去了我的蹤跡。
“臭小子你出來,你跑不掉的,我捉住你的話,非剝了你的皮不可。”
光頭壯漢找不到我,氣急敗壞得直罵娘,我卻一點也不擔心他的威脅,因為他的聲音,彷彿是從九轉十八彎的迷宮裡傳出來的。
看了看手中的藍閃蝶,它的生命力比我想象中頑強,被我捏住翅膀這麼久,竟然還挺活潑。
我把藍閃蝶放進自己的捕蟲網網兜,然後把網兜繫了一個死結,將藍閃蝶困在裡面,這樣能空出我一隻手來,做什麼都比較方便。
昨天上午宜寧區下過雨,這座不知名的大山和翠松山相比,潮氣還未散盡,我蹲在樹叢後面,竟然連續打了好幾個哆嗦。
腳踩的枯枝爛葉下面,居然還鑽出一隻堪比小黃瓜大小的螞蝗,蠢蠢欲動地朝我褲管和運動鞋之間的縫隙爬過來。
我動作緩慢,但毫不留情地踩死了它,,你想吃飯,老子還沒吃飯呢。
“嘰嘰”,我剛踩死螞蝗,又有一隻拖鞋大小的,黑黢黢的生物從我眼前躥了過去。
野生老鼠啊,比鞋子還大的黑老鼠啊,班長見了會嚇死啊。
這座無名山是什麼鬼地方啊,如果把小芹和班長綁在這裡的一棵樹上,光憑甲蟲和老鼠,就能要她們倆的命啊。
我雖然沒有被老鼠嚇得驚叫出來,但是老鼠的嘰嘰聲在安謐的密林中,聽起來格外刺耳,光頭壯漢披荊斬棘地就朝我這邊走過來了。
尼瑪的這隻坑爹的老鼠,如果不是沒有時間,老子非把你也踩死不可。
我暗罵著起身繼續奔逃,途中經過滿是積水的水溝、發出駭人“嗡嗡”聲的蚊群,還有一隻腐爛的兔子屍體(宮彩彩看見會傷心吧,)。
自覺已經把光頭壯漢甩掉的時候,頭頂上突然傳來“嗚咕咕”的類似貓頭鷹的恐怖叫聲,使得我心中不安地又向前奔跑了一段。
山勢起伏,時高時低,越來越感到飢餓的我,在枝繁葉茂以至暗無天日的密林裡,感到發自心底的恐慌。
“別小看大自然”,班長的話猶在耳際,我恐怕是來到了未被人征服過的自然原始地帶了吧。
但是身為勇者斯巴達,怎麼能見到艱難險阻,就生出退縮之心呢,這座無名山對我來說很危險,難道對追兵來說就安全嗎。
果不其然,光頭壯漢踐踏草叢的聲音逐漸聽不見了,也不知道他是放棄了追擊,還是被什麼意料之外的麻煩纏住了。
為了保險起見,我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往無名山的更深處走了一段。
周圍的光線僅能讓我看清楚物體的輪廓,我覺得開地圖開到這裡也就夠了,再往裡走,萬一跳出史前巨貓、史前巨鼠、史前巨螞蝗什麼的,我就該成為恐怖片的男主角了。
看了看網兜裡的藍閃蝶還在撲扇翅膀,我開始思考呆會怎麼從這裡脫身,以及和艾淑喬聯絡的時候,要說什麼樣的開場白。
突然間腳下一滑,似乎是踩到了圓石上的青苔,我急忙維持自己身體的平衡,並且顧念著捕蟲網裡的藍閃蝶,覺得自己摔一跤不打緊,千萬不能壓死了它。
摔倒倒是沒摔倒,但是我腳步滑動的時候,踩到了草叢裡的什麼東西。
然後就感到腳腕上傳來一陣劇痛,有什麼尖銳的東西穿透了我的牛仔褲,在我的腳腕上留下了咬痕。
是什麼,是蛇嗎,會不會有毒。
心中一驚非小,為了避免被咬第二口,我顧不得看清前面的路,下意識地向前逃開,卻踩中了另一處更溼更滑的青苔。
然後,就是我不想重溫第二次的恐怖墜落感,以及知覺的喪失。
我掉進了一處廢棄的捕熊陷阱。
這是我不知多久以後,從昏迷中醒來時,藉著手機螢幕的亮光,才意識到的事實。
陷阱至少有5米的垂直深度,底下鋪著硬石和枯葉,幸好獵人已經把其他捕熊工具(比如鐵尖刺)拿走,要不然我就不是被撞暈那麼簡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