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盆秘製肘子下肚,秦子葉覺得空洞的肚子一下子圓潤了起來,因為趙有權帶來的不快也隨之而去。
見周妤瑤哼著廬州小調,吃的滿嘴油膩,兩隻小爪子也是沾滿了晶亮的油漬便遞上了乾淨的手帕:“今天有什麼開心的事嗎?怎麼心情這麼好?”
周妤瑤雙眼飄忽,拿起手帕胡亂擦了擦:“本姑娘吃飽了,開心不行嘛!”
見秦子葉還想開口,雙眼微瞪,端起架勢虎著臉道:“閉嘴,吃你的肘子!那個!小二……再來一份秘製肘子!辣要足夠!”囂張的氣勢絲毫抑制不住嘴角微微溢位的笑意。
“好嘞,客官,老樣子一份秘製肘子,三份辣!您稍等!”小二遠遠地應聲道。
秦子葉看著滿桌光亮的骨頭,似乎已經習以為常,只要了杯茶水,看著剛上的肘子已經細密的咬出了一排整齊的牙印,做出一副的嫌棄的樣子。
窗外,昏沉的陽光漸漸向神廟山中落去,將半空的雲彩和神廟山鍍上了一層金色的輪廓。
傍晚的秦府中寂靜的有些壓抑,正廳中間正襟跪著一位少年,面色木然,眼睛盯著正廳中楣下蒙著厚厚灰塵的牌匾——家合事興。
主座上,年過四十的秦家家主秦文柏看著跪在下方的小兒子,緊緊攥著的左手和額頭暴起的青筋暴露了他內心的憤怒。
側位上,一副事不關己樣子的老城主,廬州太守趙武德暗暗給了旁邊有些按捺不住的兒子一個顏色:稍安勿躁。手上綁著厚厚白娟帶的趙有權立刻停止了四處張望,按照來時老爹的吩咐,時不時輕聲哼兩聲,表現一下自己的存在感。
一盞熱茶微涼,趙武德微微咳了兩聲,一下驚動了惱怒的秦文柏。
“啪!”秦文柏重重的拍了一下梨花木茶桌,茶桌立即凹下去一大塊。震起茶桌上的茶杯翻了過來扣在茶桌上,淡綠色的茶水混著鮮嫩的茶葉緩緩流向地面。
趙武德微微皺了皺眉頭,突然的巨響跪著的秦子葉沒有半分回應,反倒是找機會哼兩聲的趙有權驚得把懷中的茶盞摔了出去,砸在秦子葉手邊。
飛濺的碎片劃破了秦子葉的手指立刻滲出一條紅線。趙有權慌忙的看向趙武德,趙武德眉頭皺的更深了些,示意兒子不要亂動,便看向秦文柏。
“沒用的東西,你整天除了給我惹事以外還能幹什麼?天天遊手好閒不著家,看看你大哥十七歲就已經是南梁國鎮北軍定遠將軍,再看看你妹妹十一歲就覺醒成為廬州城百年難遇的靈師,你呢?習武五年!還停留在後天初階,你老爹的臉都被你丟盡了!
再看看你乾的好事!毆打師爺,罰了你一個月的例錢,不長記性,前天私放家奴,罰你禁足一個月!不好好在家反省,偷偷跑出去結果打折了太守大公子的手!
你……你……你簡直無法無天!現罰你杖責二十,禁閉祠堂三個月每日誦經不得出祠堂半步,否則逐出秦家!你可有異議?”
“我沒有打折他的手,只是脫臼……”
不等秦子葉說完,秦文柏立即打斷道:“你還敢狡辯!你天天做的什麼破事你以為我不知道,打人,賭錢,逃學,私放家奴!天天給我惹事!不是你打的?難道是他自己打的不成!”
秦子葉看著父親,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麼,搜刮了半天詞彙,最終抿了抿嘴唇,眼神暗了下去,低頭看著地板上四處奔散的螞蟻,身板左右晃了晃挺直了一些。
一直沒有說話的趙武德輕輕開了口:“秦老爺子是不是罰的有失公允?”秦文柏不解的看向趙武德,秦子葉卻紋絲不動,趙有權怔了怔急切的想說什麼又被父親瞪了回去。
趙武德推開了桌上又被下人添上茶水的茶盞,不緊不慢的道:“被打的是官府的大公子,這是公然襲擊官眷,已經是觸犯了南梁律法的行為,按律當押入大牢聽候發落。”
秦文柏不動聲色的抿了一口茶水,盯著趙武德的眼睛道:“長子官拜定遠將軍,按律我等也亦是官眷,按律可私了,亦可訟至郡守處,涉及武將官眷的亦可訟至軍部,太守大人以為,到了軍部,這案子該怎麼判?”
趙武德微微笑了笑:“何必大動干戈,鬧上去對你我都是不妥。一個不好還會影響令長公子的仕途。消消氣,我們聊點別的。”趙武德親自給秦文柏添了添茶水,秦文柏微微點頭飲了一口,將茶盞端在手裡。
“秦老爺子可知城南金礦出了點差子,最近讓我好生煩惱。”
“哦?”秦文柏撥茶的手慢了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