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人說的著實熱鬧,卻沒人注意到君葳蕤的神情,她眸光一瞬,小心望向落葵,彼時的她尚未拜入黃芩門下,但這段舊事卻是早有耳聞的,曾聽黃芩罵過,說是茯血的小妖女害了他,她凝眸相望,全然沒料到竟是此人,她移眸望向江籬,既然此人是茯血妖女,那麼李公子呢,定然並非他說的那般簡單了,她一時猶豫,更加不敢輕易開口說些甚麼,只將那滿腹心思藏的嚴嚴實實。
寒風在竹林深處肆意穿行,撲簌簌的響聲震耳欲聾,眾人皆在斟酌如何勸說黃芩回心轉意,竟一時無言起來。
落葵有些站不住,扶著發黃的桌案,靠在了牆邊兒緩了緩,周身的冷汗才緩緩消了幾分。
江籬心焦的厲害,正欲張口說些甚麼,卻瞥見君葳蕤不動聲色的擺了擺手,他只好耐著性子,指尖繼續輕叩桌案。
鹿兒早已沒了耐心,在怒目相視的幾人中來回打轉,最後終於坐到了地上,嚎啕大哭道:“出去玩,出去玩。”
丹贔忙拉起她,一邊擦著她硬生生擠出來的幾滴淚,一邊輕聲哄著,哪裡還有劫道祖宗的不可一世。
黃芩冷眼看著,臉上終於有了一絲動容,轉瞬即逝,指著落葵譏諷道:“小妖女,這個託天拳中的不錯。”
落葵一笑,不置可否。
黃芩頓覺無趣,再仔細一瞧,頓時蹙眉怒道:“誰給你的九死還魂丹。”
聽得此言,君葳蕤霎那間臉色蒼白,絕望的望住落葵。
落葵瞧也沒瞧她一眼,只冷冷一笑:“關你屁事。”
黃芩惱羞成怒的轉眸望住君葳蕤,慍怒道:“為師給你的藥呢。”
冷汗轉瞬便浸透了鬢邊,君葳蕤手足無措,張口結舌不知該如何回話。
就在黃芩的巴掌甩下來之時,江籬奚落的一笑:“這位姑娘原來是你的弟子啊,我說怎麼身上寶貝那麼多呢,本公子隨手這麼一掏,收穫竟就這般大,不過。”他從袖中取出一條帕子,上頭繡著一角清雅蕙蘭,迎風抖了抖,幽香四溢,他別有意味的笑道:“不過,還是這帕子最合本公子的心意。”
君葳蕤頓時大窘,面紅耳赤的垂首望著腳尖,侷促不安的擺弄蜷縮在袖中的手指。
黃芩一把扯下那條帕子,厭惡的投到炭盆中化掉,隨後雙眸一瞪,嚴厲而肅然道:“葳蕤,以後出門,別隻顧著玩,定要多留些神,離這下作的小賊遠一點。”
下作的小賊,落葵撲哧一笑,這個說法倒十分貼切,江籬可不正是又下作又會偷東西麼,竟不知不覺就偷了人家姑娘的心。
丹贔聽江籬幾人拉拉扯扯說個沒完,卻沒有一句要緊話,只覺聒噪得厲害,狠狠摔了個杯盞,勉強壓著怒火,道:“黃芩,你究竟要怎樣,才肯救鹿兒。”
黃芩撣了撣身上的浮灰,他存心想讓這兩波人打起來,打的越厲害越好,尤其是小妖女,最好被打的血肉橫飛,斷手斷腳,才算一解心頭之恨。他挑起唇角笑得詭異,凝神道:“你那傻丫頭和這個小妖女,我只救一個,你們自己商量去罷。”
此言一出,落葵便猜到了黃芩的心思,不禁破口笑罵道:“黃芩,你個有心沒膽的縮頭烏龜,自己不敢動手,挑唆著旁人動手,你還要不要臉。”
黃芩不以為意的抱著雙臂,只翻了翻眼皮兒,任由她罵。
就在此時,門外卻猛然傳來大喝,竟是黃大的聲音,聒噪刺耳:“黃芩,你出來,快出來,出來看看我乾孃。”
好戲沒看成,卻又來了上門找罵的,黃芩頓覺今日實在晦氣,是個諸事不宜的倒黴日子,他怒不可遏的衝了出去,一邊挑起竹絲簾子,一邊罵:“你乾孃又不是我乾孃,我憑甚麼要看,要看,找你乾爹看去。”
見黃芩罵罵咧咧的離去,落葵頓時神情萎靡了下來,她強撐著說了這半響的話,終於撐不住了,她身子一歪,險些倒在地上。
君葳蕤眼疾手快,又離著落葵最近,忙伸手扶住她,眸光落在她身上,有些複雜。
江蘺見狀,輕聲道了個謝,將她接到自己懷中。
而此時,丹贔已拉著鹿兒,先行一步追了出去,落葵忙虛弱道:“去看看。””
江籬微微頷首,攙住她的身子,緊跟著丹贔的步子,走到了竹林旁。
只見一架駕肩輿擺在竹林旁,黃二黃三跪在地上,痛哭不已,而黃大則拿著那根竹竿,在地上邊敲邊吼,見黃芩出來,黃大不由分說的拖著他,拖到肩輿旁,厲聲吼道:“快,快看看我乾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