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浩聞到了這裡的血腥氣息,就像是打了雞血,渾身充滿了勁,他的眼眸裡充斥著嗜血的神色,桀桀大笑:“給我拿鐵鍬來!”
不多時,一柄鐵鍬被人抬著送了上來。
張浩一把抓過鐵鍬,鐵鍬和地面摩擦,發出了一陣陣滲人頭皮的聲音,就像是來自地獄的索命之聲!他慢慢拖向了張威的妻子,張威的妻子此時癱坐在地上,雙目空洞無神,靈魂好像從身體內抽離,她那烏黑鋥亮,如同黑色綢緞子的長髮,此時凌亂的到處飄著,靜心等待死亡的降臨。
張威透過濃濃的鮮血,掙扎著向前,完全沒有了身為一名警察的堅挺,此時他就像是一個無助的孩童,散發著無比的慌亂、彷徨,一個勁的苦苦哀求道:“浩哥!不要!浩哥!”聲音無比悽慘,令站在一旁的劉晨,心如刀割般的疼痛。
他很想勇敢的跳出來,拔出腰間的槍,對準在場所有的毒販,可是又想了一下這一次的臥底主要任務,以及出發之前高天鶴對自己寄託的希望,再結合先前張浩對一個五歲孩童痛下殺手,讓他變得有些為難。
劉晨環顧了一下四周,此時站在這裡,他那隱藏在心底最深處,一股越來越沉重、越來越冰冷的氣息散發出來,彷彿就想把他每一根神經,都要迅速冰凍起來,變得麻木不仁,猶如行屍走肉一般。他再次看了看站在周圍圍觀的人,他們的眼睛裡散發出來的氣息,讓劉晨感覺到了異常的陌生、冷血,那些閃爍的對生命的不屑之情,讓劉晨更加相信一點,在這裡,沒有人情,沒有溫暖,只有利益、冷血、殺戮……
正如李工所言,這就是一座人間煉獄!
在這裡潛伏,考驗的不僅僅是勇氣,不是生死,更不是智慧,只需要無比的忠誠和心中堅守的信仰,可是這裡的每一個人,根本就毫無信仰,一個人如果沒有信仰,所有的意念都會崩塌,像這種冷血事件的層出不窮,自然是順理成章。
冥冥之中,每一個來到這裡的人,或許早就註定了宿命的歸屬,很有可能,從劉晨踏上這裡的土地那一刻起,大概他就再也沒有機會,能夠堂堂正正踏上祖國的土地。
最痛苦的事情,不是自己倒在前進的道路上,而是和你擁有同樣信仰的戰友,倒在你面前,而你只能像是沒事人似的,選擇悄無聲息的蟄伏,過於招人顯眼,那會毀掉上級的部署,乃至給整個Z國緝毒戰線帶來巨大的損失!
很有可能,劉晨的一個衝動、一個微不足道的錯誤,都會造成他無法承擔的失誤,可以毫不誇張的說,劉晨現在站在最危險的險峰上,下面就是萬劫不復、深不見底的罪惡之深淵,一旦失誤,必將是粉身碎骨!
或許,對於臥底來說,默默潛伏,這就是最好的宿命!
看到張浩一步一步的逼近,張威的妻子雙眼裡滿是驚慌,她看了一下四周凶神惡煞般的人,更加慌亂起來,她的頭髮此時被那些人死命揪扯,變得有些凌亂,胡亂貼在她蒼白無助的臉上,她的鞋子也被蹬掉,光著一雙腳,被尖銳的樹枝,扎得到處都是小口子,正在不斷滲出鮮血。
張浩看著即將失去生命的女人,抱著冰冷的鐵鍬,冷笑著說道:“張威兄弟,嘖嘖嘖,你算什麼男人?這麼漂亮的女人,竟然嫁給一個沒有錢、沒有出息的警察,他媽的,你不去抓賊,跑到這裡當臥底!你記住!你的寶貝兒子是你親手害死的,你老婆也是你害死的!”
“浩哥!”張威掙扎著爬到了張浩面前:“浩哥!我求求你了!千萬不要殺她!”
“你覺得可能嗎?!我就讓你睜大眼睛看清楚,你的老婆是如何被我弄死的!哈哈哈!”張浩狂笑不止,他高高舉起了手裡的鐵鍬,對準張威妻子的頭顱,用力砸了下去,只聽咚的一聲悶響,一股無比刺鼻的腥味散發出來,鮮血飛濺,一片血肉模糊。
張浩感受到了血腥的刺激,變得愈發不可收拾,他的眼眸裡,折射出一股更加殘忍的神色。
他不僅僅只是要人性命,他想要的,是令在場每一個圍觀者,內心受到極大的震撼,他用鐵鍬,繼續用力拍打著屍體……
“浩哥!”張威在地上發出了無比淒厲的慘叫聲。
“媽的!”張浩大抵也是累了,放下了鐵鍬,破口大罵:“一開始,我真的太仁慈了,結果就是那邊的警察,給臉不要臉,不斷把臥底送過來,這幾年少了,知道為什麼嗎?!因為警察也是人!他們也會恐懼!”現在讓他們過來做臥底,寧願辭職,甚至坐牢,也不會過來,趟這灘渾水!為什麼?!”
“因為我張浩!在這裡,就是死神的象徵!哈哈哈!”說到這裡,張浩好像是又有了力氣,他高舉著鐵鍬,將地上屍體的肚皮雜碎,各種腸子直接滾落出來……
劉晨看著面前這個殘暴的人,只是緊握插在褲兜裡的手,指甲都深深扎入了肉裡,他還沒有感覺到,只是耳邊不斷響起了高天鶴的話:“讓你去完成這一次任務,不是為了讓你犧牲,而是完成任務,並且活著回來,這才是最主要的!任何時刻,都要牢牢記住,千萬不要輕舉妄動!一個好的潛伏者,首先要學會,冷靜等待,尋找機會,給予最致命的打擊!”
一通殘忍宣洩以後,張浩拖著鐵鍬,慢慢走向不遠處的張威:“張威兄弟,該輪到你上路了!”
這個時候,張威看向了一旁的劉晨,他慢慢往前挪動了一下身體,抬頭央求:“兄弟,幫我個忙,給我個痛快!”
看到地上的戰友,瞪大的眼睛、脖子上青筋暴露的不甘心的樣子,劉晨內心受到了震顫,他不想讓這個戰友遭受非人的折磨,只能是咬咬牙,拔出了腰間的手槍,對準張威的胸口,用力扣動了扳機。
砰的一聲槍響,一顆子彈呼嘯著奔向張威的胸口,只是一個瞬間,子彈貫穿了胸膛。
看到地上的戰友沒有了呼吸,一陣無比酸澀的味道在劉晨心頭回蕩,滿滿孤獨的感覺填充了整個心口。
這個時候,劉晨發現自己是孤獨的,他不敢想象,如有一天,自己倒在戰友的槍口下,活著的那個人,該如何面對接下來的生活,那是一種讓人回想起來,都覺得心如刀割的疼痛,尤其是他最引以為傲的鋼鐵般的忠誠和信仰,此刻就像是有一塊巨大的石頭,慢慢砸向它們,逐漸的崩塌,化作粉塵。
劉晨的呼吸也是愈來愈沉重,他想掙扎著,努力從這一個深淵裡爬出來。
他的心裡正在默默唸叨:“”戰友,永別了,願天堂沒有殺戮!今日的犧牲,他日我定當為你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