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開口,只目露思索,垂眸打量著一地的人。
這位建州刺史裴濟,是一位難得的人才,上輩子正是因為有他,東南之地才能維持一段時間的平和。
按理來說,這樣的人才在外放數年以後便會被召回京,在朝中擔任重要官職,然裴濟已在建州呆了十年,卻絲毫沒有被召回去的跡象。
別人或許不知其原意,然而戚長容重活一世,心裡卻是清楚的。
裴濟得罪了朝中的某位大臣,回京之路才一直被往後拖著。
至於裴濟得罪的人是誰,戚長容心中早有思量。
這樣的人是可用的。
對於可用的人才,戚長容向來不吝嗇散發善意。
“裴大人請起,孤初來乍到,諸事不明,往後還要勞煩裴大人了。”
裴濟不敢拿喬,起身之後又客氣道:“這是臣的分內之事,何談勞煩一說。”
“太子殿下千里趕來,路途遙遠,定是勞累,臣以命人在城中準備好休息之處,還請殿下移步前去。”
一番話說得毫不失禮,在面對戚長容時,態度既不冷淡也不顯得諂媚,倒有些不卑不亢的味道。
戚長容目不斜視,眼含讚賞:“裴大人做事果然妥帖,孤甚是欣慰。”
此處乃是黃沙城外,距離城內還有一段距離,戚長容沒有自虐的愛好,說完那句話後,便放下珠簾回到馬車內,一隻手支著下巴,悠哉悠哉的閉目養神。
在放下珠簾前一秒,她並未錯過裴濟眼底的那一絲失望。
或許在他眼中,自己就和上京那些飛揚跋扈的二世祖無甚區別。
她記得上輩子是初來建州的時候,裴濟對她的態度也很是令人迷惑。
現在想來,他是懶得在繡花枕頭身上浪費時間罷了。
不過,裴濟對君琛的態度確實極好。
坐在馬車中,戚都能隱隱約約聽到外面裴濟爽朗的笑聲。
讓她意外的是,君琛卻也能與他有說有笑。
說起來裴濟比君琛大不了幾歲,他們二人許是觀點相同,才能一見如故。
想著,她嘴角微翹,愉悅的心情不喻言表。
她分明在養神,又似在思考。
侍春看了好一會兒,好奇問道:“您剛才想到了什麼能令人心情愉快的事兒?”
戚長容仍舊閉著眼,反問她:“你覺得孤想到了什麼?”
侍春吐了吐舌頭,絞盡腦汁想了半天,大著膽子道:“奴剛才見您望著裴大人發了一會兒呆,您所想之事,應是與裴大人有關吧?”
戚長容悶悶的笑了兩聲,誇讚她道:“你倒是比從前聰明瞭一些,懂得察言觀色了。”
聽戚長容這樣一說,侍春便知道自己猜準了,左右話都說開了,她心下也沒了顧忌。
乾脆將小窗的布簾拉開一條小縫,從裡面打量與君琛相談甚歡的裴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