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的猖狂,她自認不是救世主,無法以一人之力拯救整個國家。
可有些事要是不嘗試,又怎麼知道會不會成功?
對於她而言,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可能,也需得冒險一試。
“攘外必先安內,可如今朝廷水諢,局勢不清,我若離開,蛀蟲必將越發猖獗,”戚長容的聲音中帶了冷意。
“殿下……”見戚長容言中帶怒,孫嬤嬤頓時一愣,張嘴想說什麼,可嗓子眼就像是被卡住了一樣,什麼都說不出來。
水中,戚長容緩緩睜眼,眼中精光一劃而過。
半響,她吐出一口濁氣,說出了最終目的:“我需要人手,一個能保護陳三思,從而牽制整個朝堂的人。”
聽到這兒,孫嬤嬤不再說話了,跪在一旁微垂著頭,不知在想些什麼。
戚長容即便不回頭,也知身後的人有多糾結。
然此時,她沒有半分心軟,面對從小照拂自己長大的老嬤嬤,每一句話中都透著逼迫。
說完,戚長容接著道:“我知道嬤嬤……手裡有人,而我,需要那人。”
一股深深的無力感襲上心頭,孫嬤嬤神色微怔,隨後像是做出某種決定,突然跪直身子,俯身向浴池中的戚長容行了大禮。
當額頭觸地時,孫嬤嬤不再猶豫,蒼老的聲音迴響在浴池中:“太后仙逝前,曾召奴至病榻邊談話,告知奴她孃家有一武功絕頂高強之人,可在關鍵時候相助皇室。”
說話間,戚長容想到了上輩子,她站在空無一人的金鑾殿上時的情形。
那時候城破,臣倒,家亡。
已白了頭髮的老嫗邁著蹣跚的步伐來到她身邊,身邊還帶了個身形瘦弱的年輕人。
那個老嫗正是十年後的孫嬤嬤。
彼時,孫嬤嬤早已淚流滿面,跪在地上求她離開:“殿下,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您是戚氏皇族正統,只要您離開了,總有機會復國的,哪怕是不能……也能不絕戚氏一脈。”
頓了頓後,她又指著旁邊的年輕人道:“此人是懿安太后留下的,他定然能護送殿下安然離開。”
唯一生路擺在面前,戚長容卻是搖頭拒絕了,她的尊嚴絕不允許獨自一人逃生。
後來,孫嬤嬤撞柱而亡,那個年輕人也因戚氏斷絕,所存不再有意義死在了涼軍的刀下。
戚長容一直記得那個人,也知道只有孫嬤嬤能找到那個人。
說她心機深沉也罷,說她裝可憐也罷。
在這般的形勢下,她只能選擇相信那個將戚氏視為生命,在戚氏絕脈以後毫不猶豫選擇死亡的年輕人。
“嬤嬤起身,不必跪我。”
孫嬤嬤如言起身,深深吸了口氣,沾了點水擦去戚長容額角的精油,強忍著心中的酸楚,一字一句艱難的道:“殿下想去就去,不用擔心晉宮,這邊……總有人能替你守住的。”
“過幾日,奴便安排那人進宮,日夜不離的保護陳三皇子的安全,有他在,只要陳三皇子不出宮,總能保住他的性命。”
孫嬤嬤的聲音很輕,就像是生怕驚擾了什麼。
待到擦淨以後,孫嬤嬤又道:“水快涼了,殿下莫泡久了。”
聽著耳邊一如既往慈和的聲音,戚長容心裡卻是有些難受。
但她不後悔自己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