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君琛只能將到了嘴邊的話重新嚥下。
另一旁,農周時而緊蹙眉頭,滿眼凝重,時而唇角微翹,放聲大笑。
他旁若無人的或喜或悲,並沒有故意拖延時間,也沒有故意加快速度。
這一等,又是整整兩個時辰過去。
為了尋農周,他們從早找到日落,尋到之後,再等到天黑。
待農周終於看完最後一份筆書時,書廳內已點燃了五盞燈。
學館內的學子們也早已下學回家。
安鑑奉上一杯茶水,農周接過飲了一口。
“找我有事?”農周緩緩抬頭,看向對面兩個莫不做聲的坐了兩個時辰的少年。
“是——”戚長容頷首,斟酌著用詞:“有些小事想麻煩帝師相助。”
“哦?”農周揚眉,目光忽而落到一旁的輪椅上,輕而易舉的轉移了話題,問道:“你為何是乘它而來?”
戚長容平靜的回答著:“路上出了一些小意外,受了些小傷,所幸並無大礙。”
農周意味深長的勾了勾唇。
小事,小意外,小傷……一聽,這事情就不小啊。
不過,想想也是,能讓大晉太子親自找上門的事,再小也小不到哪裡去。
“禹城關山上的風景如何?”農周頷首,話題再轉,讓人摸不著頭腦。
“宛如仙境。”
“我這學館開設的如何?”
“書卷氣甚濃。”
“戲館戲曲可好聽?”
“雖未得幸親耳一聽,不過戲館賓客如雲,應當極佳。”
“竟然錯過了?”農周遺憾的嘆了口氣,復又道:“沒關係,明日有重場,再去一聽便是,今日時辰不早,我就不留二位了,還請先回,明日一早再來。”
好不容易等到諸事畢,可話還沒說兩句,帝師就堂而皇之的趕人了。
戚長容嘴角不經意的抽了抽,隨即又恢復雲淡風輕,真的就如農周所言,拉著君琛起身告辭。
“……”完全聽不懂這兩個人打什麼啞謎的君琛十分頭疼。
待他們走後,安鑑糾結道皺著眉,小心翼翼的道:“太子與將軍顯然是對老師有事相求,您故意當做不知,是不是不太好?”
“哦?是嗎?那他們怎麼沒說?”揣著明白裝糊塗,這是老狐狸的必備之技。
“因為老師您根本就沒給他們說的機會。”安鑑翻了個白眼,有些憐憫戚長容與君琛了。
求到老師頭上,事情成不成另說,他們還會被折騰得先褪一層皮。
真真可憐。
想到這兒,安鑑忍不住道:“我瞧太子在夾縫中生存也不容易,老師您就不能不折騰嗎?”
農周伸了個懶腰,從書案後繞了出來,用蒼老清明的聲音道:“這人老了,別的不喜歡,就是喜歡折騰,年輕人要多多體諒。”
“或者說,我不折騰他們,折騰你如何?”
“……老師還是繼續折騰他們吧,請當學生什麼都沒說。”